何唯尔修长的身影立在光影交界处,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他慢悠悠走了过来,声音冷淡,“打扰了二位叙旧?”
周述不动声色地挡在言喻身前。
何唯尔见状轻笑一声,“周总不必紧张,我只是来接我的未婚妻。”
言喻静静看着何唯尔缓步走近。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玩够了吗?”何唯尔朝她伸出手,“爸让我们回去商量婚礼细节。”
周述突然扣住何唯尔的手腕,“何总,强迫女人可不是绅士所为。”
何唯尔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回来打量。
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有意思。周总这是在替我的未婚妻出头?”
“好了。”言喻将两人拉开,“何唯尔,我们走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到包厢里跟洛浔和叶向晚道别,然后又走了出来。
何唯尔亲昵地揽住她的腰肢,“走吧,别让长辈等急了。”
两人转身,何唯尔又突然顿住。
他缓缓道,“周总,我和言言的婚礼记得来参加。”
说着搂着人就要走,却听到身后的人说了句:
“我会的。”
电梯里,言喻忍不住抬头。
周述仍站在原地,表情阴晴不定。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何唯尔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记住你的身份,言喻。”
言喻被掐得生疼,随即冷着脸将他的手甩开,“不用你来提醒我。”
何唯尔眯起眼睛,突然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掏出手帕,擦拭方才碰过她的手指,“很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的瞬间,言喻率先迈了出去。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
洛浔从包厢里追出来,走廊上只剩下周述一人。
他站在窗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她猜言喻刚刚肯定遇上他了。
听到脚步声,周述头也不回地开口,“她回家了?”
“嗯。”洛浔点头。
“她过得好吗?”周述的声音沙哑。
洛浔只是苦笑,“你觉得呢?”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讽刺,“以前是风光无限的言家大小姐,现在又即将成为何太太,她应该很开心吧?”
洛浔突然觉得胸口刺痛。
她看着周述的背影,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
言喻跪在言家客厅的地板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
她抓着言礼的裤脚,声音嘶哑地哀求,“爸,我求求你,放过他……”
后来呢?
后来言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个月,出来时瘦得几乎脱了形。
洛浔去看她时,发现她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那段时间,言喻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整夜整夜地失眠,一闭眼就是周述在雨中被保镖按在地上的画面。
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里周述的眼神从温柔变成憎恶,最后变成彻底的漠然。
言喻用了一整年时间才勉强走出来。
表面上恢复了言家大小姐的优雅从容,可洛浔知道,那个会放肆大笑的言喻己经永远留在了过去。
“开心?”洛浔忍不住反问,“周述,你真的了解言喻吗?”
“呵。”周述转身首视洛浔,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怒火,“当年是她嫌贫爱富把我给抛弃了,现在凭什么让我了解她?你是想跟我说她有什么苦衷吗?”
“你——”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有点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言喻嘱咐了她别说,她这个嘴巴差点没忍住。
“算了。”洛浔有些失望,“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这个反应反倒让周述眉头紧锁。
他上前一步挡住洛浔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
“我——”
“阿浔。”
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插入。
顾予白站在电梯口,目光淡淡扫过周述。
刚刚顾予白问她在哪,洛浔便和他说了,没想到他回来。
“回家。”他走过来牵住洛浔的手。
洛浔如释重负地点头,“好。”
两人转身要走,周述却突然开口,“洛小姐,话还没说清楚就走了?”
洛浔脚步微顿。
“没什么好说的。”她没回头。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周述孤寂的身影隔绝在外。
“你跟周述认识?”
顾予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温润。
周述创办的Zoly资本在这两年异军突起,以雷霆之势横扫京北投资圈。
顾予白自然对这个白手起家的新贵有所耳闻。
狠辣的商业手段,精准的投资眼光都让人惊叹。
“不算认识吧。”洛浔低头整理袖口,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就是言喻大学的时候总是给她打电话说她和周述的事。
洛浔也算言喻和周述感情的见证人吧。
顾予白若有所思地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话。
“过敏还没好就跑出来喝酒?”他话锋突然一转。
洛浔心头一惊,急忙辩解,“我没喝!”
她举起右手作发誓状,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未消的红疹。
顾予白眸光一沉,温热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
“撒谎。”他声音很轻,“你身上有酒味。”
“那是她们喝的,我真没喝。”
她是医生,还是知道自己的症状的,怎么可能喝酒。
顾予白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突然沉默下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地下车库。
顾予白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向车辆。
“先吃药。”他拉开保时捷副驾车门,从储物格取出预先备好的药盒,“回家给你煮醒酒汤。”
“我真没喝。”洛浔接过药还是忍不住反驳。
看来他不信她说的。
“行。”顾予白点头,“没喝就没喝。”
洛浔觉得他这人有点敷衍,坐上副驾驶后开始跟他解释,“我真没喝,身上的酒味是不小心沾上的……”
“我自己是医生,我知道……”
“……”
洛浔一首跟他解释,试图让他相信自己真没喝的事情。
顾予白听着她絮絮叨叨,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在开车间隙时不时点头,算是回应。
当然,顾予白还是没相信洛浔没喝酒这事,回到家就开始在厨房忙活。
当晚强制着她把醒酒汤喝了才睡觉。
洛浔发现跟他解释不通,放弃挣扎了,一口闷了那碗醒酒汤,然后倒头就睡。
生气!
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