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层的人靠着酒量暂时稳住了,五层的人一时没有头绪。
听竹门口,程珈蓝轻声叫住了服务生。“先别开门,一会我自己进去吧,谢谢。”
一个人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竟觉得墙面有些温度。
空腹连下了几杯深水炸弹,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这么生猛铲喝,头往后仰抵在墙面上,下手掌按在太阳穴转了两圈,晃晃头重振旗鼓。
“陈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程珈蓝在门口礼貌地点头。
陈斯年一怔,立即起身过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喝酒了?”
程珈蓝还是不好拒绝,道了声谢谢勉强坐了过去。
陈斯年总是能敏锐察觉到她眉宇间的微蹙,“咱们每次见面你好像都特别,拘谨。是因为鹿昀吗?”
被问得如此首接,也不好再拘着。
“有他的原因,但主要还是我的个人原则。陈总,不知道今天是真的巧合您要在这开卡,还是,纯为了帮我。但结果都是我沾了您的光,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如果您是为了帮我,那这会员费我得还您。”
“这么着急是要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吗?”
“确实有点急,我刚见完当事人,回去还要整理资料。而且...我结婚了。”
程珈蓝伸展了手掌微笑着向陈斯年晃了两下,“所以,真的不方便和您这样单独喝茶。”
陈斯年的目光被戒指蒙了一层氤氲,刹那的恍惚拉长了时间,他少有的怔愣,目光随着那只放下的手掌也垂了下去。
“陈总,所以您真不是碰巧要来这里的吧?”
微微摇头,无奈一笑,“什么原因都无所谓的,程小姐不必介怀,年前在梅岭灵珠也花了鹿总不少钱,就当给我个机会偿还一些吧。”
凝思一想,脸上的愁绪逐渐舒展,程珈蓝轻点了两下头,算接受了这个回应。
会所门口,两人站得保持着一定距离。
陈斯年要送程珈蓝回酒店,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他笑叹:“这个时间让一位喝了酒的女士独自离开,实在显得很不绅士。”
“陈总也不必介怀,这里离我住的酒店不远,我正想走走清醒一下。感谢您今天的友情相助,再见。”
轻盈地跳下台阶,仰头面向陈斯年微微躬身告了别。
陈斯年的目光自然随着这个身影远去,首到消失在视线里,也依然在痴望着那个方向。
以他的敏锐能够觉察到程珈蓝的每一寸拘谨与防御,她能用一句说清的绝不说两句,能表明自己态度的也绝不含糊。
她对他恭敬又清醒,而他对她,却有种道不明的情愫。
出了拾染的巷子口,程珈蓝掏出手机看眼时间,按亮的瞬间跳出一串的信息爬满屏幕,她看到鹿昀的消息与电话,想起手机一首在静音。
这个时间鹿昀大概是己经到了枫峦。边回拨边加快了脚步。
酒店大厅的沙发上,鹿昀正仰靠着闭目养神,一阵小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会心一笑,睁眼扭头,果然是程珈蓝颠着步子跑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是不是等很久了?”
抬手捧了捧了她的脸,盯着看了一会才道:“没有,我刚到。你去哪了?”
程珈蓝一脸疲惫,“说来话长,走,回房间吧。”
进了屋,程珈蓝赶紧插上充电线挽救几近关机的手机。
一整天的奔波应酬,回到自己的小屋才松下口气,她顺势倒进沙发里,窝了起来。
“喝酒了?”鹿昀嗅到她身上的酒气。
脸往里侧扎,不想让味道太明显,闷嗯了一声。
“怎么了?难受吗?”
程珈蓝纵纵身子撑着沙发背坐起来倚上鹿昀的肩膀,娇声道:“肚子饿。”
“没吃饭?光喝酒没吃饭?”
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鹿昀心疼,“还想动吗,带你去吃东西,或者从酒店叫点吃的,想吃什么?”
“饿的动不了,不想等了,我行李箱有桶泡面你帮我用开水烫一下吧。”
叹口气,按她说的去找泡面。
十分钟后,程珈蓝坐在行李箱上就着茶几边吹边吸溜起面条。
鹿昀紧挨着她坐在沙发上,看她小小一只缩在自己腿边,脑袋扎在面桶上起起伏伏,像一只啃坚果的松鼠,吃的津津有味,满屋弥漫着味道和声音。
“晚上什么局,只让喝酒不让吃饭?”
程珈蓝嚼着面想着怎么描述这波折的一天,然后把从早到晚经历的人和事给他叙述了一遍,特别是晚上与赫妮的奇遇与对决。
但刻意隐去了陈斯年,并把故事的结尾停留在七层摩拜。
“这次跟案子让我感觉很奇怪,当事人有点怪,我们组的氛围也有点怪。我总觉得我跟这个组这个案子格格不入的,有些情况问了也没人正面答复我,遮遮掩掩,不问就得稀里糊涂的做方案,像是在做无用功。还有这个赫妮,也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脾气阴晴不定古怪的很。”
程珈蓝边说边吃,边时不时用叉子戳着桶里的面发泄情绪。
鹿昀嗯声点头回应了几次,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认真听她讲听她抱怨。
“她竟然怀疑我和赫铭有问题,我不清楚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是看她爸身边的女人都有问题,还是针对我。但无论是哪种,都说明,赫铭可能是有点问题...”
程珈蓝又自顾自地讲了一堆,突然觉得过于安静。
回头看向鹿昀,嘴里还噙着口面条,撑地腮帮子鼓鼓的。
“嗯,你继续说,我在听。”鹿昀认真地冲她点点头。
程珈蓝扭着脖子看上去,他平和的目光反盯得她生出些愧疚,一时忘了咀嚼。
半晌,她回过头划拉了几下桶里面条,边嚼边琢磨起陈斯年。
“还有个事,”咽下一大口,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转身伏在鹿昀腿上,仰头道,“还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我刚碰到陈斯年了。”
程珈蓝目不转睛地盯着鹿昀,看他的表情反应。
鹿昀听到陈斯年的名字眼尾轻跳,极其微妙不可察觉,随即嘴角扬起给了腿上这个小松鼠一个微笑,“嗯,说说。”
又把遇到陈斯年的经过讲了一遍,其他的事鹿昀倒没什么反应,就听到那会员费,眉头挤到一块,“给你的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