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可不能啊,你把他们劈了,你也活不了!”
孙凤霞把他拦在了门里。
“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苏立德扛着大闸刀片子气鼓鼓地喊。
“为了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搭上自己命值得吗?”孙凤霞眼珠转了转说,“你不就咽不下这口气吗,这口气我给你出了。”
苏立德望她:“你能有什么办法?”
孙凤霞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相信我。不用咱们出面,自然就会有人给咱出气。”
她说完就扭着好看的屁股向门外走。临出门时又不放心回头叮嘱说:“可不许犯昏啊。老老实实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孙凤霞来到村委会时,王富贵正要离开。
她的眼睛会说话啊,给王富贵使了眼神,王富贵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院咳嗽了一声,大声地说道:“孙凤霞,上面要村里适龄妇女结扎统计表,你准备得怎样了?”
“支书啊,你不问我正想给你汇报呢。”孙凤霞也提高了声音说,“统计表我己经做完。什么时候给你?”
王富贵说:“那就现在给我吧。”
“好咧,你跟我进屋拿。”
两个人在院子里把双簧表演完,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妇女主任的办公室。
“想我了?”
王富贵一进门就用手捏住了她的屁股。也是奇怪了,那么臭的一个东西,老王就喜欢不够。
“少来,我有正事。”
孙凤霞把他的手从屁股上扒拉开。
“你还有什么正事?”
“哎。这不,我家那个不要脸的大丫头回来了,住进了赵满仓家里。可把我气死了,她居然和一个都能当她爸爸的人同居了,你说寒碜不?”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但他们是自愿的,咱也管不了啊。”
“怎么管不了?”孙凤霞对他抖手,说,“他们没领结婚证吧。就这样同居算非法吧。还不能治他赵满仓一个流氓罪,也算给我出口气。”
“哎呀,要给他按这个罪名。赵满仓可得坐牢了。”
王富贵皱眉说。
“就是让他坐牢啊,”孙凤霞咬牙切齿地说,“枪毙了他才解气。”
王富贵看她说:“有点过了。都是一个村的老乡亲。我有点下不去手。”
孙凤霞就拉住了他的手,摇晃着说:“老王啊。你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气啊。要不我就憋死了。”
她像个孩子似的在老王面前撒起了娇。老王终是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满仓第二天起晚了,睁开眼睛时久违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己经白光光地洒在了大炕上。
苏盼喜还头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酣,她脸色红润,面如桃花,样子就像睡在襁褓中的婴儿。
赵满仓想让她多睡会儿,轻轻地把胳膊从她的脖子底下抽出来,蹑手蹑脚地起来穿衣服,然后去了外面的灶边做了早饭,自己吃了,剩下的给她馏在了锅里,就去生产队里上工放羊了。
公社派出所的吉普车走到了麻子大妈家的小卖部时,就在街上的泥坑里“孵了窝”。路过的刘小念认识车上的郭所长,就热心地招呼村民们过来帮忙推车。
赵满仓正好赶着羊群路过,见状也停下来帮忙推车。吉普车在众人的帮忙下终于咆哮着挣出了泥潭。
郭所长笑着向大家表示感谢,临了,问刘小念:“你们村有个叫赵满仓的在哪住?”
“就在前边住。”
“你们找他呀,他刚才还帮你们推车呢。”
刘小念的眼睛遂踅摸到了正赶着羊群离开的赵满仓,喊了声:“满仓,你先不要走,派出所的人找你呢。”
赵满仓定了脚回过头来正独自纳闷,郭所长一挥手,派出所的两位民警己经一前一后地向他走过去。
一个民警问:“你就是赵满仓?”
赵满仓茫然地点了点头,说:“我是。”
另一位民警很快地从腰下摸出一副手铐,还没等赵满仓反应过来就铐在了他的手腕上,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赵满仓,你涉嫌诱拐良家妇女,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就把他往吉普车上推。
赵满仓迷迷瞪瞪地被推到了汽车旁边才醒悟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老实点!”
派出所的两位民警不容他再反抗,使劲地把他推进了汽车里。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都愣住了,像一群傻乎乎的猢狲抻着脖子眼看着汽车轰鸣着离去。
人群中的刘二愣子对刘小念喊了一句:“姓刘的,你缺了大德咧,你把赵满仓送进了监狱。”
经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刘小念的身上,俱然都有责怨的神色。
在村民们的眼里不管赵满仓是不是犯了法,如果不是因为刘小念的多言多语,派出所的民警也不会抓住他。
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
村民的思想还禁锢在传统的观念里,就算是村里的人犯了法,哪怕是杀了人,都是一个村长大的娃娃,也要相互着掩护着呀,哪能帮着民警抓人呢?
刘小念的错是村民们共愤的。
刘小念在村里也算是个出头露面的明白人,也是个红白喜事文房里的人。可这次坏了,明白人作了一件糊涂事。
刘小念在人们烧灼的目光里,像一只困顿蚂蚁苦着脸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首骂自己糊涂啊,后悔死了。
小村的人见不得世面啊。
赵满仓被派出所抓走的事,被村里的人当作最大的新闻来传。很快地传遍了全村,人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男的找男的,女的找女的,凑到街面上扎了堆,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赵满仓为什么被抓走。
派出所的人说得明白,说赵满仓诱拐良家妇女!这是许多在场的人亲耳听到的,是错不了的事实。
但许多人的心里就是纳闷了,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赵满仓,村里的老娘们儿和他开几句玩笑,他都会脸红上半天,怎么就突然有了诱拐良家妇女的本事?
这是人不可貌相?
还是派出所里冤枉了好人?
有人叹息着说蔫巴虱子咬人疼,赵满仓说不定就是个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说不定暗地里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但有人很快就站出来反对,说派出所就是冤枉了好人,说他赵满仓一个羊倌每日里早出晚归地放羊,他怎么会有机会勾搭良家妇女呢?勾搭几只母羊还有可能。
两种观点,两种说法的人在当街抬起了杠,最后到了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来喜家的大白鹅当街响亮地喊了一嗓子:“你们在这里抬半天杠有什么用,到他家里瞅一瞅,不就什么都知道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