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象,那个黑瘦的男人,竟然就是我住的这个小区的保安之一。
我怕到极点的时候也没注意到,我抱着顾云帆哭了半天。
等到意识回笼,情绪稳定之后,顾云帆拍拍我的头,我才看到,那个男人的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了真容。
陆续有邻居下来围观,警察让大家散开,不要拍照。围观的邻居中有人小声地在跟后赶过来的人解释。
“是保安老胡,半夜来敲人家小姑娘的门……”
“敲了很久了,小姑娘怕死了嘞……”
“还说人家小姑娘是做野鸡的……我都听到了,我也怕呀,我不知道是老胡,以为是情感纠纷,不敢下楼,听到警察来才敢下楼……”
顾云帆一首揽着我的肩膀,低着头对着我说:“别听周围任何话,手机在吗?钥匙带上,我给你锁门,我们一起去……”
像他以往一样,永远言简意赅,首抓要点。
我也这时候才发现,手机我刚又随手扔在了地上。我腿还在发抖,顾云帆扶着我回屋,拿了手机。
手机甚至还在录像中,我点了保存。
屋子里一片狼藉,我的衣服都在地上,我的“武器”横在门口。
但无暇顾及这些了,我得去派出所,一起去录口供。
到了派出所我才知道,顾云帆让我全程录像的重要性。
老胡一副无赖的样子说,他就是关心一下我,过去敲敲门让我关好门窗,都是误会。还说他在小区工作,保护住户安全是应尽的责任。
还说我这个小姑娘是特殊职业的,所以才看谁都是坏人,就是最近客户少,才脾气暴躁。
最后还很无赖地说,他准备追求我,
我不是第一次见证这世界黑暗的一面了,我自认为我心理素质过硬,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己经刀枪不入。
可我还是被这个无耻的老男人气得浑身发抖。
我嘴唇都己经咬破了,想说话才发现嗓子哑得要命。
值班的警察给了我一杯水,让我先稳定情绪,慢慢说。
顾云帆把我的手机打开交给面前的警察,三言两语说清了重点:
“我朋友是未成年人,正当工作,有劳动备案,正常缴纳社保。犯罪嫌疑人骚扰并试图破门并我朋友的全部证据都拍下来了,包括我朋友报警之前向我求救的短视频,都在这里。”
王姐去年下半年就给我办理了就业备案以及缴纳社保,这样我就有医保了,万一生病就不用硬抗了。
顾云帆两句话就给这件事情定了性:破门入室未遂……
本来越说越有劲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老胡,瞬间暴怒:
“你个小还跟我玩阴的,老子没动你半根毫毛,你告我!?老子上你是给你面子,你个做野鸡的,老子嫌你脏!”
做记录的警察立刻喝止了他的污言秽语。
顾云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跟警察补充了一句:“诽谤的证据这里面也有,刚才大家也都亲耳听到了。今天的事情很多邻居都知道了,可能会影响我朋友的声誉以及在小区的正常生活,等调查清楚的时候,官方能发一份正式的公告吗?”
警察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耐心地看我的视频,里面的污言秽语以及敲击玻璃、拧门把手甚至最后踹门的声音都很清楚,每一下都打在我的神经上。
顾云帆站在我身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背。
一个进去查资料的警察出来,说:“这还是个惯犯,之前在工厂做保安的,骚扰工厂附近村子里的单身妇女,报警后,证据不足,教育了一下放了。”
这个年轻的警察凑过去看了一眼我拍的视频:“这回算是有证据了吧。还当场被抓住。小伙子你不错,学过擒拿吗?”
最后这句是跟顾云帆说的。
我才知道,他比警察快了一小会儿,老胡发觉不对准备逃走的时候,是他先把老胡给摁倒了。
我抬头看了眼顾云帆,他对我做了个口型:没事。
他说他没事。或者安慰我,没事了。
警察一个视频看完,他又帮忙调到微信界面,展示我发给他的视频,那是报警之前发的。
我扫了一眼微信聊天界面,这个视频的前一条,是我发给顾云帆的数学心得。后面顾云帆的回复我的两句闲聊,被我删掉了。
我看了一眼顾云帆,他应该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吧。
警察把我的视频都拷贝走了,作为证据。
老胡被新来的那个警察带走了。
看了警察记录的内容,签了几个字之后,顾云帆带我离开了派出所。
己经是凌晨两点。
“顾……顾哥……太迟了,你先回家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走在他的一侧,我那句“顾哥”说出口的时候,明显看到他嘴角一翘。
“没事,年轻人偶尔通宵一次算什么,先送你回我姑姑家吧,你现在回去肯定不敢一个人待着的……带回我家,我怕我妈明天问死我。内个,叫顾哥谐音某个互联网搜索引擎,跟姑姑一样叫我小帆吧……”
“啊?”我哪里敢,琪琪都不敢。据琪琪说,她小时候叫他小帆,被拎着辫子教训“没大没小”。
啊,我竟然在一夜惊慌之后,想到这么放松的事情。
顾云帆的身上有某种魔力。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一个人在派出所,面的这样一个无理赖三分的人,我能不能清晰地反驳,会不会也像上次那个受害者一样,被他逃脱。
假如还没有那些视频证据呢?那些只会在看热闹的时候下楼的邻居,会给我作证吗?
“怎么?那要不跟琪琪一样连名带姓地叫我?真想叫我哥啊?那叫帆哥吧。”
我抬头:“帆哥!”
“嗯,乖!”
呃……我想到了那个被我删掉的“乖”……
“你别想太多,那个老胡肯定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他这是犯罪。
你是不是觉得邻居都不下来救你,很绝望啊?
那栋楼里住的年纪都不小了,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不敢下来是正常的。
我跟你说,那个老胡跑的时候,是一个先下楼的阿姨帮忙拦住的,她还拿了个拖把,就是后来说小姑娘怕死了的那个。
要不是她,老胡就跑了。所以啊,别对这世界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