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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在暮色中泛起幽蓝光晕，莫离攥着那本边角卷起的话本，指尖无意识着封皮上 “赤月秘闻” 西个烫金小字。前日偶然翻开这册话本，里面关于赤月妖王母亲的故事如磁石般吸引着她，妖王作乱的缘由也己知晓，话本末尾：欲知后事，需寻第二册。
第二册？故事讲完了还有……？哦对，还有那九头蛇妖！
“磬书哥哥！” 莫离闯进磬书在昭辰殿内的寝殿，惊飞了檐角栖息的翎光雀。她将话本重重拍在案上，“这本，可有下册？”
磬书正伏案整理玉简，闻言抬起头，眉间微皱：“你这丫头，离绘光大典只剩三个时辰，还有心思惦记这些。这些话本，本就是凡间流传的野史，当不得真。” 他随手递来一卷绘光大典流程表，“快去准备，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可是大典上天君钦点要见的人，若误了时辰，掌事仙官又要念叨了。搞不好还会罚你哦！”
莫离轻咬着下唇，指尖在流程表上点点点。绘光大典年年都有，可这下册的故事，说不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悄悄将话本塞进袖中，趁磬书不注意，转身溜了出去。
“你啊，还是……哎，人呢？？？”磬书恼火无奈。
人界的市集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莫离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逢书摊便上前询问，可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是摇头。日头西斜，她站在城门口，望着天边如血一般的残阳，没有了以往看到晚霞的开心，满心皆是失落。手中的话本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着她的心。
“私自下界，可是为了这《赤月秘闻》？”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莫离猛地回头，只见白羽玄站在后面，发丝被晚风轻轻吹着，手中正把玩着她遍寻人间却不得的话本下册。
“你从何处得来？” 莫离几步冲上前，眼中满是惊喜与急切。
白羽玄轻笑一声，将话本收入袖中：“先别急，看之前要答应我，看完要与我一同回去参加绘光大典。”
“好好好，一定！”
他带着莫离走到一处安静的山坡，席地而坐，望着远处的山峦，将话本递给了莫离。
随着书页的翻动，莫离仿佛看到了那年的真实场景：
月光如纱，笼罩着锈迹斑斑的铁笼。九头蛇妖蜷缩其中，九颗头颅低垂，鳞片上凝结着干涸的血痂。自从被杂伎团捕获，它己不知这样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回想当初弱水之渊深处，曾盘桓着通体莹蓝的灵蛇一族。它们的九个头颅上生长着珊瑚般的犄角，鳞片间流转着银河般的微光，这便是相柳最初的模样。彼时的相柳族，以守护弱水为责，能将泛滥的弱水重新引入河道，让沿岸百姓免受洪水之灾，是人们心中的守护神。
然而，功高盖主，天界围剿的硝烟席卷而来。同族在战火中几近灭绝，它亲眼看着至亲被天兵的银枪刺穿身体，一个个死去，幸而自己才一百岁，尚未化形，且蛇妖气息微弱，未被天界察觉，虽身受重伤但为了求生，小柳逃入弱水之底，躲过天界搜查。
当它再次浮出水面时，周围的一切变得陌生。
曾经澄澈如镜的弱水之渊，此刻翻涌着墨色浊浪，水面漂浮着粘稠的黑沫，如同妖魔溃烂的伤口渗出的腐液。风掠过河面，裹挟着刺鼻的腥甜与焦糊气息，那是鲜血与烧焦的蛇鳞混杂的味道，呛得人喉间发苦。
九头蛇一族的尸骸横陈在泥泞的河岸，破碎的鳞片如同散落的残甲，在血泊中泛着黯淡的幽光。有的蛇躯被仙刃劈成数段，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顺着凹陷的地面蜿蜒成渠；有的蛇首被斩落，空洞的眼窝里凝结着血块，九张扭曲的蛇口还保持着嘶吼的姿势，仿佛在控诉着这场屠杀的暴行。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笼罩，紫黑色的云层中不时迸发出刺眼的闪电，将河面照得忽明忽暗。雷声滚滚，似是天地都在为这场杀戮悲鸣。岸边曾经翠绿的奇花异草，此刻尽数枯萎，叶片蜷缩成深褐色，茎干上布满细密的裂痕，如同被抽走了生机的枯骨，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原本祥和的弱水之渊，己然化作了一片死寂的修罗场，无声诉说着九头蛇一族覆灭的悲惨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