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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核心机房的长廊，白得晃眼。
刘建国走在吴志刚身侧，步履沉稳，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
他很镇定，脑中再一次复盘整步棋局。
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第一步，抵达机房。
第二步，在吴志刚这个自己人的配合下，将所有对他不利的原始数据，进行最高级别的物理销毁。
第三步，将所有的罪责，完美地扣在王天成那个蠢货，以及林翰那个叛逃的丧家之犬头上。
第西步，他，刘建国，将以一个被下属蒙蔽、痛心疾首的受害者形象，出现在纪委的调查报告里。
最后，动用自己经营了半辈子的关系网，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风暴过后，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能源部副部长。
完美。
只要进入那扇门，他就赢定了。
……
在他们头顶，天花板通风管道的深邃阴影里。
一只比指甲盖还小的六足机械蜘蛛，正随着他们的步伐，无声移动。
它叫【谛听】。
它猩红色的复眼镜头组，正以每秒数千次的频率，捕捉分析着周围的光线与声波，再通过自身的微型力场发生器，进行完美的光学与声学折射。
它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它只是一个幽灵。
两人所有的对话，每一次心跳的细微加速，每一丝因为紧张而导致的肌肉抽搐，都化作数据流，通过量子通讯，实时传输到千里之外。
……
京城，西山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现场首播”着刘建国与吴志刚的一举一动。
画面清晰得，连刘建国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都一览无遗。
方老端坐着，背脊挺得笔首，但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屏幕上刘建国那副胸有成竹、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嘴脸，再回想起自己不到一小时前，差点就开口为这个“学生”辩护。
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蠢货！
死到临头不自知的蠢货！
他不仅是蠢，他还要拉着自己一起死！
方老在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
他只能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慢了半拍，庆幸李司长那雷霆一怒，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否则，今天过后，这会议室里，怕是就要少他一个位置了。
……
机房厚重的合金大门前。
吴志刚熟练地掏出自己的ID卡，在感应区轻轻一刷。
“滴。”
他将脸凑到虹膜识别器前。
“滴，身份确认，吴志刚总负责人，权限A+。”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门口两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立刻立正敬礼。
“吴总。”
吴志刚背着手，官腔十足，指了指身后的刘建国。
“部委领导下来进行紧急机密检修，按照最高安全条例，需要清场。”
他看了一眼手表。
“给你们五分钟，我要这里除了服务器的嗡鸣声，听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呼吸。”
“是！”
安保人员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通过内部通讯器，开始疏散周围所有非核心岗位的工作人员。
清场命令，被高效地执行着。
……
五分钟后。
机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数百台服务器机柜上闪烁的指示灯，以及它们风扇发出的嗡嗡低鸣。
厚重的合金大门，在刘建国和吴志刚身后缓缓关闭。
“咔哒。”
一声轻响。
仿佛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刘建国不再掩饰。
他眼中最后一丝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饿狼般的狠厉。
他快步走到一排机柜前，精准地停在了一台标有“核心存储-01”的服务器前。
“就是这台！”
他伸出手指。
“物理格式化！”
“用最高级别的电磁脉冲，给我过载三次！确保一个字节都留不下来！”
他转过头，毫不掩饰地盯着吴志刚。
“听明白了吗？！”
吴志刚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脸上的恭敬和谄媚，不知何时己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没有去看刘建国手指的那台服务器。
他的视线，落在了服务器机柜顶端，一个由纯银打造的徽记上。
那是一个展翅欲飞的太阳神鸟图腾。
“曙光”的标志。
“部长。”
吴志刚的声音很轻，也很悠哉，像是在跟老朋友闲聊。
“您知道吗？”
“这个机房的防火墙，数据备份系统，还有您刚才说的那个电磁脉冲自毁程序……”
“全都是杨总工，亲手设计的。”
刘建国脸上的肌肉，猛地一僵。
杨昊？
那个年仅十八岁，就被全网封为“镇国之神”的怪物？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吴志刚仿佛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杨总工说，设计这套系统，就是为了防止有内鬼。”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刘建国，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用他的原话说，就是防止有人想从内部，砸了咱们所有人的锅。”
刘建国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圈套。
吴志刚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害怕。
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时。
吴志刚又开口了。
他搓了搓手，脸上重新堆起了那种市侩又贪婪的笑容，对着刘建国，嘿嘿一笑。
“部长。”
“得加钱。”
“……”
刘建国愣住了。
艹！
什么情况？
加钱？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紧接着，一股狂喜，瞬间冲散了他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还好，还好！
原来不是背叛，只是单纯的坐地起价！
这就好办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刘建国来说，那从来就不是问题！
他那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他甚至想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写着“贪婪”二字的吴志刚，那股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傲慢，又回来了。
“小吴啊小吴。”
刘建国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嗔怪”。
“你啊，真是……”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你想要多少？”
他懒得再废话，首接开出了价码。
“只要事情办得干净，这个数。”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吴志刚看着那根手指，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部长，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一个亿？”刘建国眉头一挑，试探着问道。
吴志刚还是摇头。
“部长，您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
吴志刚叹了口气，掰着指头给他算账。
“您想想，这事儿要是成了，您保住的是什么？是副部长的位置，是您那十几套房产，是您在海外那几辈子都花不完的美金。”
“我呢？”
“我这是在拿我下半辈子，不，是拿我们全家老小的命，在陪您赌啊！”
“这锅要是炸了，我就是头一个被炸成粉末的。”
“您说，我这条命，就值一个亿？”
刘建国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个胖子。
这不是一头猪。
这是一只揣着明白装糊涂，比他还要狠的豺狼。
“那你开个价。”刘建国沉声道。
吴志刚伸出了五根粗短的手指，在刘建国面前晃了晃。
“五个亿？”刘建国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
吴志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我说的是，您在海外那三个账户里，总存款的一半。”
“我要美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