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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松一中十月份的月考向来是场硬仗。
许时漾坐在高二(7)班的教室里，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目光落在面前的数学试卷上。
窗外阳光正好，梧桐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本该是个适合发呆的好天气，但此刻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试卷的轻响。
最后一道大题是道立体几何，图形复杂得让人眼花。
许时漾咬着笔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道题值15分，如果做不出来，她可能就保不住年级前十的位置了。
"还有十五分钟。"
监考老师的声音让许时漾的手指微微一颤。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就在这时，一颗荔枝糖从她校服口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许时漾慌忙弯腰去捡，却看到那颗粉红色包装的糖果己经滚到了前排座位下，而那个位置，正好是靳宁楷的。
心跳瞬间加速，许时漾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靳宁楷注意到那颗糖，会不会联想到之前出现在他口袋里的那颗？他会猜到是她放的吗？
正当她犹豫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那颗糖。
靳宁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果，眉头微挑，然后转头看向身后，正好对上许时漾惊慌失措的目光。
时间仿佛凝固了。
靳宁楷的黑眸深不见底，目光在许时漾和荔枝糖之间来回扫视。
一秒，两秒...许时漾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脸颊烧得发烫。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靳宁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
不是他惯常的冷笑或讥笑，而是一个真正的、带着些许宠溺意味的微笑。
许时漾呆住了，甚至忘了呼吸。
那个笑容像是冬日里突然出现的一缕阳光，温暖得让人心颤。
"咳。"监考老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专心答题，不要东张西望。"
靳宁楷转回身，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颗荔枝糖，最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个动作让许时漾的耳根烧得更厉害了，他收下了她的糖！这代表什么？他是不是猜到了？
"喂。"余子宸用笔戳了戳靳宁楷的后背，压低声音道，"你笑什么？"
靳宁楷头也不回："闭嘴。"
余子宸不甘心地又戳了一下："那糖是许时漾的吧？你俩什么时候..."
"再废话就揍你。"靳宁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余子宸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中的八卦之火己经熊熊燃烧。
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许时漾，后者正低着头，红透的耳朵在黑发间若隐若现，像两颗熟透的小樱桃。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许时漾几乎是逃也似地交了卷子。
她不敢看靳宁楷的方向，生怕自己的眼神会出卖心底的秘密。
那颗荔枝糖的意外掉落，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小时！最后那道题你做出来了吗？"韦可馨一把拉住准备溜走的许时漾，"我算了三遍都没算对！"
许时漾摇摇头，声音有些发抖："我...我也没做完..."
"骗人！你数学那么好！"
韦可馨瞪大眼睛，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因为靳宁楷？我看到他捡了你的糖！"
许时漾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你、你看错了..."
"少来！全班都看到了好吗？"
韦可馨兴奋地掐着她的手臂，"靳宁楷还对你笑了！你知道他有多久没对女生笑过了吗？"
许时漾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收拾书包，假装没听见。
她的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脑海中全是靳宁楷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秘密，又像是早就知道却故意不说破。
"同学们安静！"
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月考结束了，现在宣布一下十月份研学旅行的安排。"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李老师。
每年的研学旅行是沪松一中的传统，高二学生可以选择三个目的地之一：杭城、苏州或大理。
"今年研学时间为期五天，三个目的地分别是..."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杭城，主要参观浙江大学和西湖文化；苏州，园林与传统文化体验；大理，洱海生态与少数民族文化研究。"
听到"大理"两个字，全班一阵骚动。
谁不想去那个有苍山洱海、被誉为"东方圣托里尼"的浪漫之地？
"安静！"李老师敲了敲黑板，"研学是必须参加的，每个人都要填写志愿表。按照惯例，我们会尽量满足第一志愿，但如果某个地点报名人数过多，会按照月考成绩排名来分配。"
韦可馨立刻凑到许时漾耳边："我们一定要去大理！你成绩好，肯定能选上！"
许时漾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教室后排。
靳宁楷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笔，表情淡漠，似乎对研学毫无兴趣。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线。
"志愿表现在发下去，下周一交。"李老师把一叠表格交给前排同学，"现在放学。"
许时漾接过传过来的表格，在"第一志愿"一栏毫不犹豫地填了"大理"。
她从小就想看看洱海，想站在苍山下感受风的形状，想走在双廊古镇的青石板路上...更重要的是，如果靳宁楷也去大理呢？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
五天的研学旅行，意味着有更多机会见到他，甚至...说上几句话？
"小时，你脸好红。"方芋慢吞吞地指出，"是不是发烧了？"
许时漾慌忙摇头："没、没有...就是有点热。"
收拾书包时，她发现周于池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表哥的表情有些复杂，目光在她和教室后排之间来回扫视，显然，他也看到了那颗荔枝糖的小插曲。
"走吧。"周于池接过她手中的书包，"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许时漾点点头，跟着表哥走出教室。
经过后排时，她鼓起勇气偷瞄了一眼靳宁楷，他正和余子宸说话，那颗荔枝糖的粉色包装在他黑色的校服口袋里格外显眼。
"许时漾。"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许时漾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靳宁楷又在叫她的名字？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的笔。"靳宁楷递过一支黑色水笔，表情平静得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许时漾愣了两秒才认出那是自己的笔，大概是刚才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掉落的。
她颤抖地伸出手，指尖碰到笔身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
"谢...谢谢。"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几乎听不见。
靳宁楷"嗯"了一声，目光在她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转身继续和余子宸说话，仿佛刚才的互动再平常不过。
但余子宸的表情却像是看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看看靳宁楷，又看看许时漾，最后做了个夸张的"哇哦"口型。
许时漾红着脸快步走出教室，周于池紧跟在她身后。
走廊上，表哥突然问："你和靳宁楷...？"
"没什么！"许时漾慌忙摇头，"就是...他捡到了我的笔。"
周于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他好像对你不一样。"
许时漾的心跳漏了一拍："有、有吗？"
"嗯。"周于池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从不主动和女生说话。"
许时漾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她当然知道靳宁楷对女生的冷淡态度，正因如此，今天的两句"许时漾"才显得如此珍贵。
但这是否意味着什么？还是她又在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