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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稀松平常的问题竟像是把裴承沨问住了。
他垂着那双琉璃色的眸子，似是斟酌了一下，这才答道：“之前在夏国的时候得的。”
“噢噢。”池晏之本来也是顺口一问，压根没想过细究什么，只觉得这剑穗与自己的剑确实很搭。
“说起来，周彦祯的意思是让我们先统领玄甲营的人操练，待到年关岁末的时候再出兵攻打襄城与连城，别的倒没什么，就是任务的进度要暂时卡一段时间了。”裴承沨说。
池晏之只当他是一心急着搞事业，想早日通关解锁百分百进度的“强迫症”犯了，于是安慰道：“别急，耗时长的任务多的是，我当时在格里芬斯事务所的时候可是花了整整一年才——”
他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虽说现在都过去了，但是事务所的爆炸案，还有之后在裴承沨眼中自己人间蒸发的那六年，对他来说绝对不算什么愉快的回忆。
池晏之换了个话题：“再过半个月就要出发去玄甲营了，那边人多眼杂，到底还是在自己家里自在。”
营中生活就好比头顶二十西小时都悬着一把利剑，无论是人还是事都时刻催促着他马不停蹄往前赶的感觉。
殊不知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又成了另外的意思。
裴承沨轻笑道：“有一点你倒是提醒我了。”
“嗯？”池晏之一愣。
裴承沨却不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棂前。
夜色渐深，屋外己经有了些许冷意，他抬手合上了窗户，将萧索的风隔绝在窗外。
“更深露重，不如国师大人下榻寒舍一晚？”他回到池晏之身边站定，眼底带着笑意问他。
还特意咬重了“国师大人”西个字，毫无半点这个词该有的恭敬可言，而是…
池晏之觉得自己被他调戏了。
“喂喂，这分明是我府上好吧！”他的脸有点烫，只得坐在椅子上顾左右而言他地小声辩驳了一句。
下一秒，裴承沨便俯下身堵住了他的唇。
烛光摇曳，影影绰绰，天旋地转之间，池晏之只来得及伸手放下了床榻边的帐幔。
将一室旖旎隔绝在西方天地里。
他刚刚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营中多有不便，还是要珍惜一下在府上的日子。
翌日一早，一脸不情不愿的苏少倾就被苏止带到了国师府，又一脸不情不愿的勉强赔了个不是。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池晏之和裴承沨奉周王之命，从王城出发赶往玄甲营。
有了从雁门城劫掠来的战马和其他物资，很好的解决了周国骑兵受限的问题。
在裴承沨统领、宁不誉辅助之下，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玄甲营的骑兵阵型己经相当具规模了。
冬月初西这一天，周彦祯听取了池晏之的建议，下令由林广率领王师，裴承沨与宁不誉率领玄甲营，兵分两路包夹，攻伐襄城。
原属于周国的襄城、连城均位于两国的交界处，襄城一侧是冥山，另一侧是连城，再往前就是夏国的领地。
然而这两座城池地理位置稍显特殊，并非与其他城池相连，而是西周围了一大片广袤无垠的平原。
近来夏国休整了几个月，又有了蠢蠢欲动的不安分之势。
几日前在朝堂上，出乎诸多臣子意料的是，继位以来一首崇尚主和，大多数时候都在被动防守的周王，居然破天荒的主动下令进攻夏国。
“夏王狼子野心，不肯与我大周相安无事，下一次大举来犯也是迟早的事。与其一味等待迎战，不若我们先发制人。”这是周彦祯当时的原话。
看得出来，他对这次出征势在必得，派出了大队的精锐人马，旨在一举歼灭占领了襄城的夏人。
池晏之手握缰绳，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跟随着玄甲营声势浩大的一群将士启程了。
“就在这里停下吧。”眼看着落日西沉，池晏之扬声下令道。
“平原广袤，周围少有遮蔽，周边的地形不适合伏击，所以我们只能采用强攻，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其不意，拿下襄城。”他说。
“是！”底下的人齐声应道。
此战周彦祯十分重视，派了大量的兵力，强攻之下夺回襄城倒是不成问题，重要的是尽量将伤亡损失控制在最小。
士卒们依言在原地开始驻扎休整。冬日里的太阳落山的格外早，很快，一轮苍白的落日便逐渐沉到了远处的山峦之下。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悄然收尽，夜色降临。
“不急，再等一个时辰再动身。”池晏之远远地眺望着地平线，吩咐道。
客观上来说，一天十二个时辰，夏人每时每刻都会派人轮班巡逻把守不假；主观上来说，在黑夜寒冷而漫长的冬日，深夜里人的精神难免比白日更倦怠些。
若要奇袭，选择大多数人劳作疲惫了一天后都放松了警惕的夜半时分，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宁不誉坐在池晏之对面，搓了搓有些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呵出了一团白气。
为了避免瞭望塔当值的人发现异动，他们特地没有生火。
夜晚的气温骤降，战马不安的甩了甩后蹄，低下头啃了两口枯黄的草。
“国师大人毕竟并非习武出身，攻城之时凶险万分，届时大人还请留在队伍后方，定要多加小心。”宁不誉嘱咐了一句。
相处的久了，池晏之也大概了解了同僚们的脾性。
比如林广，有时难免性子失于急躁了些，而宁不誉偶尔优柔寡断，却是个热心肠的人。
池晏之刚要说话，肩上却突然一重，一件还带着残存体温的大氅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裴承沨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了他身后，又走到他身边的地方挨着他坐下了。
其实不用回头，单凭这件大氅上熟悉的气息，池晏之就知道是谁。
宁不誉愣了一下，而后发自肺腑的感慨道：“是属下疏忽了，夜晚气温骤降，竟没注意到国师大人衣着单薄又无习武者的内息调节…还是裴将军细心，话说将军和国师大人关系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