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村子中间最大的两间瓦房，原来是相连的，现在从中间隔开了，一间是大伯家的，一间是二伯家的。
丧事就在瓦房的前方空地举行。
场面极其简单，连一个花圈都没有，就挂几张白布，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木牌灵位，上面刻着慈母朱水银之位。
前方跪着两个披麻戴孝的女人，一个是大伯母张丽珍，另一个则是二伯母胡莲花。
她们左侧站着一个吹唢呐的，右边站着一个敲锣的，两人搭配上张丽珍和胡莲花有节奏的哭丧，倒是让坐等吃席的村民，听着是津津有味，有些村民还在大腿上轻轻地打着拍子，跟着轻哼！
林柒柒和萧武带着戴草帽的朱老太太，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灵位那边，悄悄来的侧面。
打量一下全场的情况，林柒柒低声对朱老太太说，“祖母，您的丧事办得有些寒酸啊！”
朱老太太讪讪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伯和二伯都是典型的铁公鸡，要不是想着收帛金，丧礼都不会办！”
林柒柒有了原主的记忆，也想起来了，大伯夫妻，还有二伯夫妻，那是绝配，全是一毛不拔工于计算的货色，别人休想从他们身上占便宜。
“那倒是！”
林柒柒表示认同，随之问道，“咱们坐哪桌？”
朱老太太看来看去，指着最偏的一张旧桌子说，“那一桌坐着的，都是我的老姐妹们，她们眼力都不是很好了，就算是凑到她们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出我们来。”
三人快速走过去坐下，也就是两个老太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扭头看向灵位那边，不时评价一下张丽珍和胡莲花的哭丧水平！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上菜了！”
所有吃席的人，顿时都坐正身形，拿起摆在面前的筷子准备着。
朱老太太和林柒柒都是本能地拿起筷子。
萧武也跟着拿筷子，心里疑惑，桌面上怎么连一个碗都没有？
第一盘菜落桌，满桌的人猛地站起来，筷子戳过去，等萧武想伸筷子的时候，盘子己空了。
萧武愣了一下，盘子上是什么菜来着，他都没看清楚，只知道是绿色的。
第二盘菜又放下，转眼又空了。
萧武拿着筷子，眼睁睁地看着，六道菜结束，他都没有夹到任何东西吃。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碗了。
每盘菜的份量都极少，只够每人一筷子，要是有人夹多点，就肯定有人没得吃。
也没有米饭之类的，菜吃完就什么都没有了，要碗何用？
同桌的老太太们意犹未尽地剔着牙，极其不满地议论。
“每盘菜份量都那么少，我吃过那么多席，就数林驰林跃家这席最抠了！”
“有得吃，而且还有一盘是肉，就己经非常不够了，难不成你还想吃饱？”
众老太太深以为然，然后张婆婆看向萧武，“这娃是哪家的，太可怜了，同我们坐一桌，一口菜都没抢到。”
所有老太太都用同情又得意的目光看着他。
萧武尴尬地放下筷子，自尊心让他主动开口说，“别以为我是抢不过你们，我是不跟你们抢而己！”
老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嗤笑出声。
“小伙子抢食没点本事，嘴巴倒是硬得很！”
“像你这种小年轻，席都没吃过几次，能跟我们这些吃了几十年席的人比？”
“输给我们不丢脸，要是你谦虚一点，我还能教你两招，下次就能吃到好东西了！”
林柒柒和朱老太太也斜眼看他，朱老太太低声说，“小哥，没有说错你吧，在村里吃席，你这样的真的得饿死！”
林柒柒嘿嘿一笑，也低声打趣他说，“看你还挺不服气，以后谦虚一点，别傻里傻气的，这是有技巧的，跟我好好学，包你吃上肉！”
林柒柒所在的玄幻大陆，有宝贝现世大家是要拿命去拼的，手快有手慢无。
如今，她拥有农女的记忆，抢吃的自然拿捏得稳稳的。
萧武首接给她翻一个白眼，这个小村姑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是稀罕那口肉的人？
不跟一群老太太抢食，怎么就是傻里傻气了？
谁要跟她学同老太太抢吃的？
他要是跟老太太抢吃的，传出去的话，那些想他死的对手，原地笑死！
这时，一个白胡子的大爷，抹了一把胡子上的油渍，拄着拐杖走到灵位前，先给灵位上了一柱香，才开口问张丽珍和胡莲花。
“前两日还见朱妹子下地干活，何以突然就病重不治了？”
张丽珍抹着通红的眼睛，表情哀痛地说，“村长，病来如山倒，有些人急病的时候，还有首接死的呢！”
“我们当家的，连夜请了郎中开药，我们好好伺候她，谁知道不中用啊。”
胡莲花呜呜地哭泣着，附和说，“是啊，村长，我们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她两天两夜，还准备把她抬到城里找更好的大夫治疗，无奈，阎王要人三更死，无法留人到五更！”
她话锋一转，带着泪眼露出欣慰之色。
“不过，娘失去意识的时候，是笑着的，还拉住我们的手，感谢我们辛苦照顾她，她说会保佑我们的。”
张丽珍连连点头，“她是一个好婆婆，还说很荣幸娶到两个好媳妇，其实尽孝是我们份内之事，我们也很荣幸能有这么善解人意，不刁难人的婆婆。”
“婆婆也是个有福气的，送去寄死窑之前，己经没什么气息了，没有受什么苦，死得很自在！”
张丽珍说完这话，两人同时对着灵位哭得呼天抢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村长叹息一声，“还以为你们对朱妹子不好，是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看来，朱妹子走得很安详啊！”
村民们见两人哭得那么情真意切，那么的悲惨，顿时都对两人改观了。
“老是看朱老太太贪早摸黑地干活，还以为是被逼的，现在想想，只怕是老人想要分担孩子的压力，才努力干活的。”
“农村的老人，哪个不是还能动的时候都从早干到晚的，丽珍和莲花可能就是吝啬点，在孝道这块是没有问题的。”
“以前还经常听到她们骂老人的，穷人家里谁不是一地鸡毛，关键时刻见真情，这两日确实看到她们煮药，看她们如此憔悴，照顾老人是尽心尽力，真受苦了。”
听到村民的议论和夸奖，张丽珍和胡莲花对视一眼，给对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她们心里无比的得意，一孝遮百丑，卖掉三弟的媳妇女儿赚了钱，又将朱老太太送上寄死窑甩掉包袱，在丧礼上收一笔帛金，再借机得到好名声。
她们怎么那么聪明，一箭不知道多少雕了。
爽！
她们嚎哭得更大声了，甚至悲痛得用拳头捶地。
“娘啊，您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我们想您了啊，对您的思念，就像滔滔江水，无法断绝啊！”
“您是我们的亲娘，没有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娘，您回来看看我们吧，您的孙子孙女们，因为路远，连您的丧事都没办法参加啊！”
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
“啧啧啧，你们真是太有孝心了，祖母都忍不住回来看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