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的吃撑了。
坐在沙发上西肢摊开,像极了市场上那只被摊主故意翻过来的老鳖。
孟晓妍想笑,可又不敢当着她的面笑出来,只能努力的憋着:
“妈,要不今天晚上我把一一带走吧,有她俩在,我怕一一作业也写不好。”
“一一能愿意走?我看你还是先问问孩子的意见吧,他要是不想走就让他在这待着。
那两个逛了一下午的商场,怕是累的也没精力折腾了……”
确实是,吃过饭以后,老太太就嚷着要上床休息:
“哎哟,我的两条老腿啊,都家的了,你看你看,一点也不听我的指挥。
我得先歇着……”
李建国问她要不要洗个澡?
她一脸嫌弃:“怎么?你怕我脏了你家的床啊?
来之前我刚洗的澡,不信你问你二嫂!”
“是是是,还是我给她搓的背呢,身上的泥搓下来能上二亩地……”
老二家的一边揉肚子一边搭讪。
“不洗澡,我给你接一盆热乎水烫烫脚吧。
累一天了,烫烫也能解解乏……”
“这个行这个行,烫脚确实能解乏。
你快去端水,我在这里等着……”
“娘,卫生间里有凳子,你还是到这里来洗吧!”
“哎哟喂,累得我一点也不想动了,你端过来吧,就两步路又不远……”
李建国还想说什么,没等他说得出口,老太太己经把鞋脱了,袜子扒了下来,客厅里弥漫出一股酸爽的味道。
一一捂住了鼻子:“老奶奶,你的脚也实在是太…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被李鹏飞捂着嘴拖到了卧室里。
老太太听了一个半截话:“我的脚怎么啦?我脚怎么了?”
老二家的咧开嘴:“老太太,你家大重孙儿嫌你的脚臭……”
老太太弯腰搬起脚往自己的鼻子上送:
“臭吗?我们都不臭啊!”
转头把脚伸到老二家的鼻子下:“你闻闻你闻闻,哪里臭了?”
伺候着老太太洗完脚,李鹏飞和孟晓妍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要带一一走,一一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妈,我今天晚上还要在奶奶这里住。
我跟爷爷说好了,先去遛铛铛,回来我就写作业……”
小俩口走了,李建国和一一牵着铛铛出了门。
林雪梅跟老二家的说:“二嫂,累一天了,你也洗洗睡吧。
家里地方小,只能委屈你和老人住在一张床上了……”
“嗯,不用,我睡沙发就行。
你家的沙发又大又软和,比睡床舒服多了……”
“这,睡沙发多不得劲呀,你还是睡床吧。
那床也不小,你们两个人满睡得开……”
“我还是觉得沙发好,你不用多说了,我就认沙发了……”
老太太在屋里喊:“老三家的,你不用管她,那是个拗种,你越不让她睡她越不听你的……”
林雪梅一口气又堵在了胸口。
你说这叫什么事?那么大的一坨堆在沙发上,晚上起个夜都不方便。
算了,说不了不说了,等李建国回来他商议去。
林雪梅回了卧室,临进屋之前又把电视打开了。
老二家的要听戏。
李建国回来的时候,老人家都坐在沙发上,己经昏昏欲睡了。
听见开门声她睁开了眼:“老三,你回来了?”
“二嫂,怎么还没睡呀?”
“我在等着你呢,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李建国让一一回屋写作业。
“二嫂,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老二家的说起了自己的腿:“我记得你二哥那年回去说,你认识部队医院里的一个大夫,骨科挺厉害的,我就想着让你帮我问问,我这个腿不动手术能不能行……”
李建国确实有一个战友是在部队医院的,专攻骨科,二嫂这个忙他能帮得上也应该帮。
于是就答应了,说是会给战友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加个号。
回头看见老二家的还坐在沙发上不动:
“二嫂,你还有事吗?”
“没事了啊……”
“没事啊,没事你还坐在这里干啥?不回屋休息吗?”
“噢,你说这个呀,我跟他三婶说了,今个儿晚上我就在沙发上睡。
一个人睡惯了,我怕跟老太太躺在一张床上,我睡不着!”
李建国:……
哎,不是,现成的床,你说你躺在沙发上像什么样子呀?
可无论李建国怎么说,老二家的岿然不动,翻来覆去就几句话,我就不睡觉,我就喜欢这沙发,我今天晚上就在沙发上睡了。
李建国也没招了,只能依着她。
一一写完了作业,洗漱完了自动上床。
李建国给关了灯,出门看见老二家的还在看电视。
不由的嘱咐了一句:“二嫂,你把电视调的声音小一点,孩子睡着了,别再把他惊醒了……”
老二家的抬了抬屁股,拿过遥控器把声音往下调了一点。
李建国回了屋,看见林雪梅拿着手机刷视频,自动的去壁橱找被子。
林雪梅的床前铺了一张瑜伽垫,我准备在那上面糊弄一宿。
林雪梅抬起头:“行了,别矫情了,睡床吧……”
他才发现床上铺了两床被子,中间隔了有半米宽,泾渭分明。
“我问二嫂了,二嫂真是来想让我带着她看病的。
待会我问问老魏,让他抽空给加个号,等把毛病查完,大概二嫂就要回去了……”
“你不打电话给你二哥说一声?”
“他来什么用?出门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好。
等检查完了我再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顿饭……”
李雪梅没有再搭话,心是说随便你呗,反正是你哥的媳妇,你乐意花钱别人也挡不住。
转身关了灯:“睡吧……”
李建国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伸手想把林雪梅搂在怀里。
可又怕她生气。
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她身边挪。
林雪梅闭着眼,呼吸许平稳,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建国迷迷糊糊的就要入睡了。
门外传来打呼的声音,一阵大一阵小,一阵急一阵缓的。
起初如闷雷滚动,渐次化作重型卡车碾过碎石路,最后竟似电钻破墙,嗡嗡声一首在耳边回响。
林雪梅被惊醒,猛的坐了起来:“什么声音这是?”
李建国打开灯,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我出去看看……”
“算了,还是我出去吧,你二嫂在客厅睡呢,谁知道穿没穿衣服……”
林雪梅打开卧室的门,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老二家的躺在沙发上正睡得欢,嘴巴张开,呼噜声如火车鸣笛,一声强起一声的从她的嘴里发出。
一一也打开门,看见林雪梅以后一点的委屈:“奶奶这是什么声呀?惊的我都睡不着觉。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