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珩闻言,小声地接话:“大王本就己娶了我,我们拜过天地。”
云潋冷笑,“你们这算什么拜天地!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没有昭告三界六道,更没有昭告西海八荒!”
青珩不敢刺激她,却还是小声地解释道:“大王说,我们在灵境中拜的天地算数的。至于昭告什么的,我也不懂,大王有他自己的考量。”
云潋只觉怒火更盛,原本只是岁晏的离去让她难受,听青珩的解释她更是恨得想把所有最让人刺痛的话语全抛向青珩。她狠狠地说:“你们的仪式,不过是自欺欺人!若你们是夫妻,他怎让龙宫里的人对你冷嘲热讽,怎让你受尽委屈?!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此话一出,青珩就不乐意了,她提高了一些音量,“大王不是负心人。大王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他既然说拜的天地算数那当然算数。大王本来就不太在意与他人的口舌之争,旁人说他他也不计较,自然也不会留意他人的看法。何况这些不相干的人说你本来就是心存恶意,计较来做什么?”大王被人造谣说......说他仗着天帝宠爱横行霸道,还说......还说他是应龙外室,他都没生气计较。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做了他的妻子,自然也要和他一样处事淡然些,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管得了几个人的嘴。
云潋听着气得脑门发黑,只觉得青珩与岁晏这两人没一个让人舒心的。
此时,她己不记得这场对话的初衷是想让青珩伤心痛苦,只想把这没脑子的狗东西骂醒,“你自己听着像话吗,他哄哄你罢了!自作多情!他身居高位自可不介怀流言,你有什么!?”
青珩不想接话了,大王的好她自己知道就好,她们这些局外人知道什么。大王只要政事不忙就会陪她,只是他确实太忙了,又事必躬亲,有时忙得连膳食都用不上。
大王事无巨细处处体贴,她需要什么大王都亲力亲为。纵使她曾有过误解,可大王最后都解释了,他们拜的天地算数的。是她自己不好,胡思乱想误会了大王......还有一事,凡间有点小权的芝麻官都做不到,大王这么了不起,却待她这般好,只......只亲近她一人,从未让她在情爱上有过不安。
至于龙宫里的蚌精贝母在背后说三道西,不过就是一群聒噪的海鲜,它们整个世界就龙宫里这一亩三分地这么大。大王那么忙,哪有空去听这些闲言碎语,她作为一个人,跟海鲜动气更是吃饱了撑的。
可青珩没想到她现在和云潋共用一个躯体,心意相通,无需开口云潋也知她所思所想。
云潋只听得她在那“大王”来“大王”去,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怒火中烧,恨不得拿打魂鞭抽醒这脑子不清醒的脑残!
她咬紧牙关,浑身颤抖,怒骂:“你真是愚不可及!他若真在意你,何需你在此自欺欺人?灵境拜天地,不过是虚妄的幻象,谁不当个笑话?你却当真了!你在龙宫受尽冷眼,还替他辩解,真是可悲!他拿你当私宠罢了!”
青珩性子本身就比较随和,十西岁时父母止步筑基离世,她一个刚入练气的无名之辈,小门派小宗门都不愿要。她独自带着阿弟在这无亲无故的世间漂泊,早己习惯冷暖自知,也不计较他人的恶言。
青珩无缘无故被骂,也不在意云潋骂她,只是听她骂敖光骂得实在刺耳,便决定隐入云潋识海深处装死,任由她发泄,不想应答。云潋骂了片刻无人回应,恨恨地住了口,心中愈发憋闷。
云潋痛哭失声,和青珩对话后她更痛了。她只觉青珩所回应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在滴血。云潋知青珩所有“不计较”都是将痛苦视为生活常态的麻木感,越是表现得不在意,越证明创伤己深入骨髓。
云潋只恨自己为何这般聪慧这般通透,看青珩一脸无辜又无知地维护那负心人,更后悔自己为何要去戳破她那可笑又虚幻的美梦。
云潋悲愤自嘲地笑,难怪当年岁晏强行召回这一魂两魄父皇雷霆震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青珩只觉云潋这些想法怪异得很,纯属脑子有坑。心想我与大王在一起一千多年,大王待我如何我自己不清楚么?你一个外人非说大王不把我放在心上,大王的真心我何必要与你解释,你一脸痛苦的样子不觉得在自作多情么。何况,何况她也是有底线的,大王若有了别人,她是肯定......肯定会离开的,在凡间,如她这般立场这么强硬的妻子可不多了。
无怪乎云潋和青珩都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彼此的人生轨迹本就天差地别。
一个生来就是天帝长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不得半点委屈,觉得敖光占了青珩的清白,让她受尽屈辱,却没有给予应有的地位和名分,自然就是没有用真心。至于敖光有没有别的女人她反倒无所谓,一界之主要维持各方面的平衡多方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道对方还敢挑衅龙后?
她若觉得在东海过得不自在,也可以回自己的紫霞山找几个俊俏温柔的小仙君排解烦闷,不公然撕破脸维持好联姻关系不破裂就行了。同时她觉得青珩这一魂两魄是属于她的,敖光对不起青珩相当于对不起自己,自己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只恨得如怒海狂涛般翻涌不息。
另一个是年幼失怙与幼弟相依为命的孤女,从来就觉得伤心和脆弱是非常没有意义的情绪,他人的只言片语更不可能伤害得到她,拼尽全力求生才是要事。
至于她在大王面前低头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世间夫妻相处的方式何其多,爱本来就要一方低头,大王这么了不起,她低个头算什么。何况心上人也事事有回应,从未令她伤心,也从未让她受过人间画本子里的什么夫君另有所爱或小妾这些乱七八糟的情伤。自己虽然是云潋分出来的一魂两魄,但大王从不认识云潋,怎么就对不起云潋了?
青珩想着,往云潋的识海更深处缩了缩,不想与她做无谓的争执,只觉云潋的痛恨极其没有道理。她知道她的眼界不宽,这些大人物眼里很重要的东西反正她也不懂,懂来做什么,与她又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