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身边的邹嬷嬷立在城门前,嘴角挂着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苏老夫人,两位太后有令,端宁公主如今昏迷不醒,即便去了梁州也未必能治好。倒不如留在京城,太医院一众名医齐聚,定能全力施救。侯爷那边,太后己然派人去接应。若是苏老夫人此刻离京,待侯爷与公主归来,见不到您,岂不是徒增伤感?”
黎氏攥紧手中的沉香佛珠,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看着邹嬷嬷身后全副武装的侍卫,那些明晃晃的刀枪,心中寒意翻涌,皇家的手段如此狠绝,连离开京城这点事都要横加阻拦,当真是令人作呕。
她在心底暗自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踏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还不如梁州自在。
如今知道两位太后不肯放人,也只能依着槿儿先前谋划的,启用第二套方案, 以去苏氏庄园游玩,只要避开京城那些人即可。
就在众人准备行动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疾驰而来,正是摄政王的贴身太监魏奇。
他翻身下马,手中令牌在夕阳下金光闪耀,声音铿锵有力:“摄政王有令,允苏家人出京!”
邹嬷嬷脸色骤变:“这……”
她心中慌乱如麻,若这次拦不住苏家人,回宫后该如何向两位太后交代?
魏奇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倨傲:“端宁公主病症奇特,回故土或能康复。太后那边,王爷自会交代!”
话己至此,邹嬷嬷哪里还敢阻拦,只能强撑着礼数,开口道:“既如此,老身就回宫和两位太后复命了。” 说罢,带着侍卫匆匆离去。
待他们走远,魏奇恭敬地走到黎氏面前,躬身行礼:“苏老夫人,奴才魏奇,乃摄政王身边的贴身内侍。王爷知晓您心系端宁公主与侯爷,一心想回梁州。得知两位太后和陛下阻拦后,即刻派人前来。”
黎氏感激不己,连忙福身:“多谢摄政王,多谢魏公公。”
魏奇满意地点点头,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是八百年份的人参,有续命之效,望对公主有用。”
黎氏看着锦盒,神色为难:“多谢摄政王大恩,只是这人参太过稀有,臣妇不能收。还请公公代为转达谢意,等我儿回京,定会让她亲自上门致谢。”
苏家不缺银子,想买到人参并不难,但她深知这背后的人情债,不想平白无故再欠一份。
魏奇却执意将锦盒塞到黎氏手中,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老夫人就莫要为难奴才了,这是王爷对端宁公主的关怀,还请务必收下。兄妹之间的情意,还请老夫人莫要多想。”
说罢,翻身上马,拱手道:“苏老夫人一路保重!”
黎氏望着魏奇远去的背影,手中紧攥着锦盒,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罢,只能等槿儿回来再做打算。
这次离开京城,若非必要,她绝不再踏入半步。
想起两位太后那副表面和蔼可亲,实则心思深沉,她心中就一阵厌恶。
另一边,太皇太后听闻摄政王横插一脚,怒火中烧,狠狠将手中茶盏砸向地面,瓷片西溅:“好个摄政王,倒让他做了好人,哀家反倒成了恶人!”
皇太后皱着眉头,满脸忧虑:“母后,这可如何是好?顺安侯该不会真的嫉恨咱们吧?”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有什么资格怨?”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可皇太后却连连摇头:“母后,顺安侯与旁人不同。他虽不沾染朝政,却能保我们性命。一旦惹怒了他,他若投向摄政王那边,皇儿就再无胜算。何况端宁公主向来待皇儿极好,看态度便知是向着我们的,如今我们这等做派,反倒将他们越推越远了,这次,确实是我们做错了。”
尤其是神药早在十日前就送进宫里,如今苏槿之夫妇为了药差点丢了性命,若再阻拦黎氏等人回梁州,实在是说不过去。
太皇太后沉默良久,最终不得不承认是她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竟如此逼迫苏家,确实容易让人寒了心。
此人虽不涉朝堂,却与神秘的天外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财富更是惊人。
万一皇家日后需要购买神药,若是不够银子,还需让他帮衬。如今这般局面,着实棘手。
两位太后满心懊悔,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派人多备些昂贵的草药和赏赐,再派一位太医一同前往梁州。” 太皇太后下令道。
能弥补就尽量弥补,可别真惹恼了苏槿之夫妇。
又对太后说道:“今日之事,全都是你我二人所为,与陛下无关。”
皇太后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立刻表示明白,只要不是皇儿下得命令,那苏槿之总不会嫉恨皇儿。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慕容启与几个幕僚围坐在一起,商议着朝堂局势。
其中一个幕僚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两位太后即便如何弥补,也己然得罪了顺安侯。依属下看,顺安侯投靠王爷,指日可待。”
慕容启满意地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只要成功挑拨陛下与苏家的关系,他就不信苏槿之不会投向自己阵营。
苏家的财富,他早己觊觎许久。
而此时的苏家家主苏槿之,正守在沉睡的岑婉音身边,准备启程前往梁州。
本应在除夕之后就踏上归程,却因种种变故耽搁至今。
另一边,大周皇得知刺杀失败后,龙颜大怒。
可当听闻端宁公主生死未卜时,脸上却又浮现出诡异的笑意。
尤其是自己的暗探得知苏槿之给了大虞皇家一张永久性天外楼邀请函后,他心中更是起了别样的心思。
杀了他一个夫人,再赔一个便是。
正好,自己的公主未婚驸马上官钰没了,送过去与大虞联姻,既示好皇室又能借机和苏槿之缓和关系。
他就不信,顺安侯得知能成为两国的驸马情况下,会公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