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的惨败,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赫连雪(曾经的玄冥左使)残存的神智上。那条再次被陆九霄亲手摧毁、甚至比之前更甚的玄冥腿,成了她永恒的耻辱和痛苦的根源。温逸的迁怒、鄙夷和最终的不欢而散,更将她彻底推向了毁灭的深渊。支撑她活下去的,只剩下扭曲到极致的仇恨和毁灭欲。
她不再寻求与任何人的合作。她成了真正的孤狼,一条拖着残躯、眼中只剩下血色复仇的疯狼。温逸的医术让她明白,这条腿或许永远无法真正复原,但温逸留下的那些阴毒至极的秘药和易容材料,却成了她新的武器。
她消失了。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
数月后,新帝萧彻的后宫,迎来了一位惊才绝艳、倾国倾城的“雪妃”。
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她是在一次皇家秋猎中,如同山野精灵般“意外”出现在圣驾之前。彼时她身着素雅白衣,却难掩那惊心动魄的绝色姿容。尤其那双眼睛,如同雪山之巅最纯净的冰湖,又似暗夜中勾魂摄魄的星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清冷、脆弱和深藏的哀愁,瞬间攫住了年轻帝王的心。
她的舞姿翩若惊鸿,歌声清越如空谷幽兰。她精通诗画,谈吐不凡,却又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以及对帝王毫不掩饰的、带着崇拜的依恋。她自称父母早亡,流落江湖,受尽苦难,是天子龙威庇佑,才让她得见天颜。
萧彻彻底沦陷了。这位登基不久、根基尚不算十分稳固的年轻帝王,在“雪妃”身上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感和被全身心依赖的满足感。他封她为妃,赐居奢华的“雪漪宫”,赏赐如流水般涌入,恩宠冠绝六宫。
只有赫连雪自己知道,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皮下,藏着怎样一张布满毒斑、因恨意而扭曲的面孔。每一次对着铜镜描摹这张“雪妃”的脸,她眼中闪烁的都是刻骨的怨毒和疯狂。她利用帝王的宠爱,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关于朝堂、关于陆九霄、墨尘和江莹瑶的一切信息。
很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萧彻心中那根深藏的刺——对陆九霄这个前朝权阉、如今虽销声匿迹却余威犹在的“九千岁”的忌惮!对墨家这个盘踞江南、掌控水路、隐隐有自立之势的豪强的不满!还有对那虚无缥缈却引得各方争夺的“金丝牡丹命格”隐秘的贪婪!
时机成熟。
一夜温存后,赫连雪(雪妃)依偎在萧彻怀中,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微微颤抖,眼角含泪,欲言又止。
“爱妃,何事忧心?”萧彻怜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陛下……”赫连雪抬起泪眼朦胧的美眸,声音带着恐惧和委屈,“臣妾……臣妾近日听闻一些宫外流言,心中实在不安……是关于……陆九霄和墨尘的……”
“哦?”萧彻眼神微凝,不动声色,“流言何来?”
赫连雪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早己精心编织好的“证据”娓娓道来:陆九霄与墨尘暗中勾结,不仅私藏前朝军械图,更与北境胡人部落秘密联络,意图引狼入室,颠覆新朝!墨家水坞囤积粮草,训练私兵,图谋不轨!而江莹瑶,那个拥有“金丝牡丹”命格的女人,就是他们献给胡人首领的“祭品”,用以换取支持!她甚至“泣不成声”地拿出几封伪造得足以乱真的“密信”残片(声称是从宫外心腹冒死送入),上面赫然有模仿的陆九霄私印和墨家商印!
“陛下!他们这是要毁我大梁江山啊!”赫连雪哭得梨花带雨,“臣妾本不敢信,可……可想到陆九霄昔日权倾朝野、心狠手辣,墨尘雄踞江南、尾大不掉……还有那妖女江莹瑶,所到之处灾祸连连……臣妾……臣妾实在害怕!请陛下明察!”
萧彻看着怀中美人惊恐无助的模样,听着她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的指控,眼中精光闪烁。他并非完全相信这些“流言”,但赫连雪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心中最深的忌惮和猜疑!陆九霄和墨尘,确实是他的心腹大患!无论真假,这都是一个绝佳的、名正言顺铲除他们的机会!将计就计,何乐而不为?
“爱妃莫怕。”萧彻搂紧赫连雪,声音温和,眼底却一片冰冷杀机,“有朕在,谁也翻不了天!这些乱臣贼子,朕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皇帝的雷霆之怒,裹挟着煌煌天威,瞬间降临!
一纸诏书,以“通敌叛国、私藏军械、图谋不轨、妖言惑众”等十数项重罪,将陆九霄、墨尘、江莹瑶三人定为钦犯!由天子亲信统领的禁卫精锐,如狼似虎地扑向他们藏身的隐秘据点(位置由赫连雪通过温逸残留的情报网和自身手段探知)。
纵然陆九霄和墨尘有所防备,但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皇权大义之下,抵抗显得苍白无力。一番惨烈的厮杀后,据点被攻破。陆九霄因强行出手压制旧伤毒发,被重弩射穿肩胛,重伤被擒。墨尘为掩护江莹瑶,身中数刀,力竭被俘。江莹瑶则被粗暴地锁拿,押入囚车。
三人被投入了天牢最深处、专门关押十恶不赦重犯的“黑水狱”。这里暗无天日,墙壁渗着冰冷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腐臭和绝望的气息。
皇帝的旨意是“严加看管,详加审讯”。而“雪妃娘娘”的“特别关照”,则通过心腹太监,化作了诏狱酷吏手中一件件沾满血污的刑具和无休止的折磨
他是皇帝和赫连雪最恨的人。狱卒得了“雪妃”的暗示,对他“格外关照”。
* **“幽泉”之刑:** 故意将他关押在最阴冷潮湿的牢房,甚至泼洒冰水,诱发他体内的“幽泉”之毒反复剧烈发作。看着他如同堕入冰窟地狱般浑身结满幽蓝冰霜,在剧痛中抽搐、咳血、嘶吼,狱卒们发出残忍的哄笑。
* **碎骨鞭:** 特制的牛皮鞭上镶嵌着细小的倒刺和碎骨片,每一次抽打都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重点招呼他本就重伤的肩胛和后背,旧伤叠新伤,血肉模糊。
* **烙魂印:** 烧红的烙铁,在他胸口烙下“阉逆”两个屈辱的大字,皮肉焦糊的恶臭弥漫牢房。每一次烙印,都伴随着赫连雪(通过太监)传达的、对他生理缺陷最恶毒的嘲讽。
* **吊筋索:** 将他双手反剪,用浸过盐水的牛筋索吊起,脚尖勉强点地。一吊就是数个时辰,全身重量拉扯着肩臂关节,痛入骨髓,双臂几乎废掉。
**墨尘的磨难:**
作为墨家少主,他的傲骨和机关术是狱卒重点摧毁的对象。
* **碾指台:** 将他十指放入特制的石槽,用沉重的石轮缓缓碾压。听着指骨碎裂的脆响,看着他额头爆出的青筋和强忍不发的闷哼,狱卒们逼迫他画出墨家机关图谱和秘密商道。
* **水刑:** 将他头朝下浸入污秽腥臭的脏水桶中,反复溺毙,体验濒死的绝望。每一次拉起来,都伴随着“墨家叛逆”的唾骂。
* **穿琵琶骨:** 冰冷的铁钩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将他如同牲口般锁在墙上,彻底废掉他使用机关暗器的能力。鲜血顺着冰冷的铁链流淌。
* **精神摧残:** 不断告诉他墨家被查封,族人被流放的消息(部分夸大),摧毁他的精神支柱。
**江莹瑶的煎熬:**
赫连雪对她,恨意中夹杂着扭曲的嫉妒。她的折磨更偏向于精神羞辱和摧毁意志。
* **“妖女”示众:** 被剥去外衣,只留单薄中衣,锁在特制的木笼中,在阴暗潮湿的过道里“展示”给其他囚犯和狱卒看,承受无数下流猥琐的目光和污言秽语的羞辱。
* **“金丝牡丹”之刑:** 狱卒用特制的药水反复擦拭她心口那朵烙印,试图让其显现或发生异变,过程如同剥皮般痛苦。同时不断告诉她,这“妖纹”就是她带来灾祸的证明。
* **饥饿与黑暗:** 长时间断水断食,关押在完全黑暗的狭小石棺中,只有老鼠的啃噬声和滴水声相伴,消磨她的意志。
* **“雪妃”的“恩典”:** 赫连雪的心腹太监,时不时会带来“雪妃娘娘”的“问候”——可能是几根沾着污物的针让她自己刺入皮肤,可能是一碗混着沙砾和馊水的“御赐羹汤”,并转达赫连雪模仿她语气、充满恶毒快意的“关心”。
黑水狱,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惨叫声、怒骂声、哀求声日夜不息。陆九霄在冰与火的酷刑中,身体残破不堪,唯有一双眼睛在昏迷与清醒的间隙,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墨尘十指尽废,琵琶骨被穿,傲骨折断,却死死守住墨家核心的秘密。江莹瑶在无尽的羞辱和痛苦中,眼神从最初的惊恐绝望,渐渐沉淀为一种死寂的冰冷和刻骨的恨意。
他们吃尽了苦头,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每一次酷刑,都加深着他们对赫连雪和萧彻的仇恨。而赫连雪(雪妃),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听着心腹太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诏狱里的惨状,品着美酒,露出病态而满足的微笑。看着铜镜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陆九霄……墨尘……江莹瑶……这黑水狱的滋味如何?”
“别急……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本宫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你们……在这金笼血狱里……一点点……腐烂!”
金碧辉煌的雪漪宫内,赫连雪(雪妃)慵懒地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捻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却无心品尝。铜镜中映出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阴鸷的寒霜。黑水狱里传来的消息固然让她快意,但陆九霄那双在酷刑中依旧不屈的眼睛,墨尘死守秘密的沉默,江莹瑶渐渐冰冷的恨意,都像一根根细刺,扎在她扭曲的心里。
不够!远远不够!她要的是他们彻底的崩溃!是碾碎他们最后一丝希望!而那个躲在神医谷舔舐伤口、对她心怀怨恨的温逸……也该到清理的时候了。这个医术通玄、心思深沉的男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而且……神医谷谷主的身份和资源,对她接下来的计划,可是大有裨益。
一个歹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要用温逸最在乎的东西——江莹瑶的消息,将他诱入这吃人的皇宫,然后……取而代之!
一封由“江莹瑶”亲笔书写(赫连雪模仿得惟妙惟肖)、沾染着泪痕的信笺,通过隐秘渠道送到了温逸藏身的神医谷秘地。
信中字字泣血,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温谷主……救我……黑水狱如同地狱……陆九霄和墨尘哥哥快撑不住了……他们……他们日日受尽酷刑……我……我也被那妖妃百般羞辱……生不如死……”
“……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跟你走……若你能救我出这炼狱……莹瑶……愿为奴为婢……侍奉左右……绝无二心……”
信末,还附上了一小缕带着血污的青丝,正是江莹瑶的发色。
这封信,如同一枚淬毒的蜜糖,精准地刺中了温逸心中最深的执念和痛点!他对江莹瑶的占有欲从未熄灭,对陆九霄墨尘的恨意更是刻骨铭心!看到信中描述江莹瑶在黑水狱的惨状和那卑微的“悔悟”,温逸心中那点因断魂崖失败而产生的挫败和怨恨,瞬间被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扭曲的“救世主”心态取代!
“莹瑶……你终于知道谁才是你的归宿了……”温逸捏着信笺和那缕青丝,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狞笑,“陆九霄那个废物果然护不住你!等着我!我这就来带你走!至于赫连雪那个贱人……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立刻召集了仅存的、最忠心的几名神医谷死士和精通毒术的长老,带上了最霸道的毒药和最精良的武器。明知皇宫是龙潭虎穴,但被嫉妒、恨意和占有欲冲昏头脑的温逸,己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算计。他坚信,凭借自己的毒术、武功和出其不意,定能救出江莹瑶,顺便给赫连雪致命一击!
温逸一行凭借着高超的易容术(伪装成运送药材的内侍)和赫连雪“暗中”提供的通行令牌(实则是催命符),竟真的混入了守卫森严的皇宫。他们被一名面无表情的小太监引着,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偏僻、废弃的宫殿——冷月轩。
“娘娘在里面等候。”小太监低着头,声音毫无波澜,说完便迅速退下,消失在阴影中。
温逸心中警铃微作,但想到即将见到“江莹瑶”,那点警惕又被狂热的期待压下。他示意死士和长老在外警戒,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布满灰尘的殿门。
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温逸瞳孔微缩。只见殿中央,一个穿着素白囚衣、身形单薄、背对着他的女子,正跪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泣。
“莹瑶?”温逸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温逸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那张脸——苍白、憔悴、泪痕斑斑,却依旧清丽脱俗,正是他魂牵梦萦的江莹瑶!只是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空洞和麻木。
“温……温谷主?” “江莹瑶”的声音带着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似乎腿脚无力,又跌坐回去,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你真的来了?救我……快救我出去……”
看到“江莹瑶”这副凄楚可怜的模样,温逸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眼中只剩下强烈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快步上前:“莹瑶别怕!我这就带你……” 话未说完!
异变陡生!
“江莹瑶”脸上那凄楚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赫连雪那标志性的、淬满怨毒和疯狂的狞笑!与此同时,她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扬起,一大蓬腥臭刺鼻的、闪烁着诡异蓝紫色光芒的粉末劈头盖脸地洒向温逸!
“温逸!等你多时了!去死吧——!”
“不好!是‘七步断魂散’!”温逸毕竟是医毒大家,瞬间认出了这霸道至极的毒粉!他反应极快,屏息暴退,同时袖袍猛挥,试图驱散毒雾!但距离太近,仍有一些粉末沾上了他的皮肤和口鼻!
一股灼热夹杂着麻痹的剧痛瞬间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温逸脸色剧变!他立刻从怀中掏出数枚解毒丹吞下,同时厉声喝道:“动手!杀了她!”
殿外警戒的神医谷死士和长老闻声立刻冲了进来!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赫连雪,而是从殿顶、梁柱、甚至地板下如同鬼魅般涌出的数十名身着玄色软甲、眼神冰冷、气息精悍的皇宫暗卫!以及数名赫连雪用重金收买的、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亡命杀手!
“杀!一个不留!”赫连雪(顶着江莹瑶的脸)尖声下令,声音中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一场惨烈的围杀瞬间爆发!
温逸带来的死士和长老都是好手,毒术精湛,武功不俗。然而,皇宫暗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悍不畏死!亡命杀手更是招招狠辣,以命搏命!更可怕的是,赫连雪显然早有准备,这冷月轩内早己布下了机关!地面突然塌陷的翻板、墙壁射出的淬毒弩箭、空气中弥漫的、与“七步断魂散”相互激发的慢性麻痹毒烟……让神医谷众人陷入绝境!
温逸身中剧毒,又惊又怒!他一边疯狂运转内力压制毒素,一边挥舞着淬毒的银针和短剑,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刁钻阴险毒辣,带起一蓬蓬血雨!他毒杀了数名暗卫,重创了数名杀手,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
“赫连雪!你这毒妇!!”温逸目眦欲裂,朝着在暗卫重重保护下、好整以暇观战的“江莹瑶”怒吼,“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赫连雪发出疯狂的大笑,顶着江莹瑶的脸,表情却扭曲如同恶鬼,“温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觊觎她?也配与本宫合作?你不过是一条被本宫用完就丢的狗!今天,就用你的狗命和你的神医谷,来偿还你断魂崖的‘恩情’吧!给我杀!耗死他!”
人海战术的优势在此刻显露无疑。暗卫和杀手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悍不畏死。温逸的解毒丹虽然暂时压制了“七步断魂散”的致命毒性,但无法完全清除,加上持续的战斗消耗和不断吸入的麻痹毒烟,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内力运转也滞涩起来。
“噗嗤!”一名杀手拼着被温逸毒针洞穿咽喉的代价,将一柄淬毒的短刀狠狠捅进了温逸的后腰!
“呃!”温逸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反手一掌将偷袭者头颅拍碎!
“咻咻咻!”数支弩箭趁着他身形不稳,破空而至!他虽然竭力闪避,左臂和大腿还是被射中!剧痛和毒素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带来的死士和长老也一个个倒下,被乱刀分尸,或被毒箭射杀。最后一名长老被数名暗卫乱刀砍死时,发出了绝望的嘶吼:“谷主!快走——!”
走?往哪里走?
温逸浑身浴血,拄着断剑,勉强支撑着身体,看着西周如同铁桶般围上来的、眼神冰冷的暗卫和杀手,再看看台阶上那个用江莹瑶的脸、露出恶毒笑容的赫连雪。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憋屈、愤怒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温逸,一代神医,岐黄圣手,智计百出,毒术无双!竟会栽在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疯妇手里!栽在这肮脏的宫廷阴谋之中!他不甘心!他恨啊!
“赫连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温逸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凄厉怨毒的诅咒!他猛地将手中最后几枚淬着见血封喉剧毒的“阎王帖”射向赫连雪!
然而,早有准备的暗卫立刻用厚重的盾牌挡在了赫连雪身前!毒针钉在盾牌上,发出“咄咄”的轻响。
赫连雪毫发无伤,嘴角的讥讽更深了。
温逸最后的反击落空,心气一泄,再也支撑不住。体内的剧毒、多处致命的伤口、还有那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同时爆发!他眼前一黑,口中鲜血狂喷,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血袋,重重地、首挺挺地倒在了冰冷、布满血污和尸体的地面上。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赫连雪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不甘和……一丝对自己愚蠢的悔恨。鲜血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地面。
一代神医谷主,曾以医术毒术搅动风云的温逸,就这样憋屈地、毫无尊严地倒在了皇宫的阴谋陷阱之中,死不瞑目!
赫连雪(雪妃)缓缓走下台阶,踢开挡路的尸体,来到温逸尚有余温的尸体旁。她看着那张因痛苦和怨恨而扭曲的、曾经温润如玉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和冰冷的算计。
“把他的脸皮,给本宫……完整地剥下来。”她对着身边一个精于易容术的心腹太监,冷冷地下令,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太监面无表情地应诺,拿出特制的刀具和药水,手法熟练而冷酷地操作起来。很快,一张带着血迹、还保留着温逸临死前表情的脸皮,被完整地剥离下来,经过特殊的药水处理,变得如同最精致的面具。
赫连雪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戴上这张“温逸”的脸皮,又用药水和特殊手法调整细节。片刻之后,铜镜中赫然出现了“温逸”那张脸——只是眼神中,充满了赫连雪特有的阴鸷、疯狂和怨毒。
“很好。”赫连雪(顶着温逸的脸)抚摸着“自己”的下颌,声音也模仿着温逸的清越,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传令下去,神医谷主温逸,感念皇恩,特进宫为陛下炼制‘长生金丹’,需闭关数月。谷中一应事务,暂由……本座心腹弟子‘雪影’代掌。” 她早己安排好了一个替死鬼身份。
她走到温逸的无头尸体旁(头颅己被处理掉),看着那身染血的谷主服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神医谷……是我的了。”
“陆九霄……江莹瑶……墨尘……你们的‘药’……本谷主……会亲自调制的……保证让你们……回味无穷……”
冰冷的笑声在充满血腥的冷月轩内回荡。赫连雪顶着温逸的皮囊,如同披上华丽新装的恶魔,踏着昔日盟友的尸骨,走向了她复仇之路的下一个血腥舞台。神医谷,这个曾经悬壶济世(至少表面如此)的圣地,即将沦为新的魔窟。而主角团在黑水狱的苦难,似乎还远未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