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猛然抬头,眼底猩红如血,首首盯着小燕子冷笑:“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被十三王爷认作义女,封固伦和硕静音长公主,有疼你的丈夫,还有金尊玉贵的儿子!”她踉跄着逼近,发间珠翠叮当作响,“我家小姐不过是喜欢永琪少爷,想和他长相厮守,这有什么错?!”
福尔康跨步挡在小燕子身前,玄色官服下摆扫过青砖:“错就错在生在皇家!紫薇和五阿哥血脉相连,这是大罪!”他攥紧腰间玉佩,想起那年在漱芳斋,紫薇捧着身世画卷浑身发抖的模样,“你可知皇上得知真相时,一夜白了多少头发?”
“皇家?”金锁突然尖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若不是夏雨荷与皇上那段露水情缘,我家小姐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
“那小燕子呢?”福尔泰双臂抱胸,目光如刀剜向金锁,“你口口声声说她是野丫头,可你知道她为了社稷做过什么?白莲教作乱时,她带着人在暴雨中追捕教徒,险些被乱箭射死!为了引蛇出洞,她用会发光的磷火鱼做诱饵,在泥潭里守了整整三天三夜!”他猛地扯开衣襟,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赫然可见,“这道伤,就是为了护她被白莲教徒所刺!”
小燕子攥紧傅沉舟的手,指尖发凉。她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河面上漂浮的磷火鱼宛如繁星,白莲教的船驶入埋伏圈时,箭雨破空的呼啸声几乎震碎耳膜。她当时浑身湿透,却死死攥着写给乾隆的密信,首到傅沉舟浑身浴血地将她护在身后。
“这些,紫薇做得到吗?”福尔泰的声音冷如寒冰,“她被困宗人府时,我们送去的笔墨纸砚,都被她用来写诅咒的血书!而小燕子呢?即便成了长公主,依旧在教府里的丫鬟认字,给街边的乞儿送棉衣!”
金锁踉跄后退,撞上廊柱。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起檐下寒鸦。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旧疤:“好!你们都说她好!那我问你们——当年在逃亡路上,官兵的箭射来,是谁用身体替小姐挡箭?在幽幽谷,又是谁背着高烧的小姐走了三天三夜?”泪水混着血痕滑进伤疤,“我家小姐是犯了错,但她也不过是个想被爱的可怜人......”
庭院陷入死寂,唯有明远的啼哭声从内室传来。傅沉舟转身欲去查看,却被小燕子轻轻按住。她松开丈夫的手,缓步走到金锁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正是当年在大杂院时,金锁为她绣的并蒂莲。
“金锁,我从未怪过紫薇。”小燕子声音发颤,“我记得她教我写字,记得她把仅有的馒头让给我。”她将帕子塞进金锁手中,“可有些错,不是一句‘爱’就能弥补。就像我和沉舟,若不是阴差阳错......”她望向傅沉舟,眼中泛起泪光,“有些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金锁攥着帕子,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寒风卷起枯叶,扑簌簌落在众人肩头。这场因爱恨交织而起的纷争,终究在寒夜中归于沉寂,却不知又有多少新的暗流,正在紫禁城的朱墙碧瓦下悄然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