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关羽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包厢内。他知道,今晚的庆功宴只是短暂的喘息,真正的战斗还在后头。
庆功宴包厢里的喧嚣被隔绝在玻璃门外时,林关羽的指尖还残留着手机的余温。
他捏了捏西装内袋里的润喉糖盒,凉硬的金属触感顺着指腹爬进血管——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从十七岁在网吧打代练被网管抓包开始,十年没改过来。
“哥?”杨貂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发梢沾着香槟的甜香,“徐庶说设备组的人还在等你对下阶段首播的镜头调度提意见,你去哪?”
林关羽转身时己经扯出半分笑意,比舞台上的完美弧度少了两度:“有点私事,半小时就回。”他没说“私事”具体是什么,杨貂蝉却突然眯起眼。
她太熟悉这个男人了——眼尾那抹若有若无的紧绷,是当年他为了躲狗仔翻后墙时才会有的神态。
“需要我跟——”
“不用。”林关羽打断她,手掌虚虚按在她肩头上,力度轻得像片羽毛,“你帮我挡着徐庶,就说我去洗手间吐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别让黄月英跟过来,她今晚喝了三杯红酒,胃该抗议了。”
杨貂蝉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望着林关羽转身走向安全通道的背影,黑色西装裤线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后台,这个男人捏着被篡改的赛事数据说“他们急了”时,也是这样的步幅——每一步都精准计算过距离,像游戏里刺客绕草时的走位。
市立图书馆的自动门在十点整闭合。
林关羽站在台阶上,仰头看三楼自习室的窗户——只有最边上那盏台灯亮着,光晕被百叶窗切割成碎片,像极了游戏里被防御塔照亮的野区。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着那个未知号码的通话记录,通话时间37秒,和三年前他第一次收到威胁短信的时长分毫不差。
“先生要闭馆了。”保安推着清洁车经过,橡胶轮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楼自习室的灯我正要去关。”
林关羽的瞳孔微缩。
他记得电话里说的是“靠窗第三个座位”,可此刻三楼那排窗户下,根本没有亮灯的位置。
他侧身让开清洁车,余光瞥见保安胸前的工牌——名字栏被黑色马克笔涂得一团模糊,这在市立图书馆二十年历史里,还是头一次。
“等等。”他叫住保安,从口袋里摸出包烟,“借个火?”
保安的手伸到一半突然顿住。
林关羽这才发现对方的食指指腹有层薄茧,是长期握鼠标的痕迹。
更关键的是,对方喉结动了动,露出左侧后颈一道三厘米长的疤痕——和上个月被曝光的星耀资本安保主管资料里的特征完全吻合。
“负一楼设备间有安全通道。”保安压低声音,打火机“咔嗒”一声弹出蓝焰,“左转第三块地砖松了,踩下去。”
地下会议室的门开时,霉味混着檀香涌出来。
林关羽眯眼适应昏暗的灯光,看见正中央长桌后坐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
对方的金丝眼镜反着光,看不清表情,只余嘴角那抹笑,像游戏里敌方刺客蹲草时的呼吸条——若有若无,却让人后颈发毛。
“林先生。”男人抬手,右侧保镖立刻拉开椅子,“比约定时间早了七分半,守时是好习惯。”
林关羽坐下时,注意到桌角刻着个极小的“董”字。
他没接话,指节抵着桌沿,能摸到木头下嵌着的金属凸起——是微型摄像头的外壳,和战队训练室被安装过的监听设备型号一致。
“今天龙坑那波团灭很漂亮。”董卓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酒液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血光,“但你该知道,五虎战队的训练数据,是我让人漏给他们教练的。”他忽然倾身,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能让他们赢,就能让他们输;能让你站在聚光灯下,自然也能让你摔进泥里。”
林关羽的拇指轻轻着椅把。
他想起黄月英昨晚发给他的报告——星耀资本近三个月收购了六家游戏数据公司,其中西家的服务器IP段,和五虎战队训练室的网络节点有重叠。
原来不是巧合,是局。
“所以您大费周章约我来,是要谈合作?”他扯了扯领带,语气里漫出三分漫不经心,“就像当年您让青训营小孩签阴阳合同,用他们的账号刷流水那样?”
董卓的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这个总被媒体形容为“高冷顶流”的明星,会知道三年前那起被压下的丑闻。
更没想到对方说“阴阳合同”时,尾音微微发颤——那不是害怕,是愤怒,像游戏里法师叠满被动时,技能光效跃动的频率。
“聪明人。”他重新靠回椅背,手指叩了叩桌下的某个开关,墙面突然弹出投影,“看看这个。”
画面里是林关羽的高中班主任。
老人头发全白了,手背上布满针孔,正对着镜头说:“小关啊,你小时候总说要打职业,现在成大明星了,可别忘了……”
“停。”林关羽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您想说什么?”
“上周三晚八点,您高中班主任突发心梗,送进重症监护室。”董卓推了推眼镜,“巧的是,当天您战队的训练赛数据,正好在星耀的服务器里多存了一份。”他笑起来,“我可以让老人转去瑞士最好的心脏科,也可以……”
“说重点。”林关羽打断他,喉结滚动的幅度大得反常。
他想起今早助理说班主任醒了,还让带话“别总熬夜”,原来那通电话根本不是自然苏醒。
董卓的笑意更深了:“加入我,用你的名气和系统,帮我把‘王者联赛’变成资本的提线木偶。三个月后全球赛,冠军必须是星耀旗下的战队。”他指节敲了敲投影里班主任的脸,“你要的公平,你战队要的纯粹,都可以留着——只要你在我划的圈里蹦跶。”
林关羽突然笑了。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润喉糖,剥糖纸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您知道我为什么选关羽这个游戏ID吗?”他把糖丢进嘴里,凉意从舌尖炸开,“因为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死在自己人手里。”他倾身凑近,眼尾泛红,“但您猜怎么着?现在的关羽,有系统,有兄弟,还有——”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脑子。”
董卓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他起身时带翻了红酒杯,暗红液体在桌布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你会后悔的。”他整理袖扣的动作重得几乎要扯断衬衫,“下周五的城际赛,我会让你看看,没有资本兜底,你所谓的‘纯粹’能撑多久。”
保镖们跟着他鱼贯而出。
门闭合的瞬间,林关羽听见锁舌转动的声响——不是从门外,是从门内。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映出桌角摄像头的红点还在闪。
突然,投影布“唰”地落下,背面密密麻麻写着星耀资本的资金流向,最下方用红笔圈着“全球赛裁判组”几个字。
林关羽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翻飞。
他给杨貂蝉发了条消息:“订明早八点的机票去上海,找黄月英调星耀近半年的裁判行程记录。”发送键按下的刹那,门内的锁突然“咔嗒”一声弹开。
他最后看了眼投影布上的红圈,把润喉糖盒捏得咔咔响——这局,该他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