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两人纠缠的影子里切割出锋利的纹路。
纪锦晨攥着手链的指节发白,金属翅膀硌进掌心,却突然笑出声来。
那笑声混着沙哑与癫狂,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林沐薇,我们这样满身倒刺的怪物——”
他猛地拽过她手腕按在沙发扶手上,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就该在互相啃噬中,溺死在同一片血海里。”
空气骤然凝固,纪锦晨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攫住手链,金属链身缠绕在她腕间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与他腕间旧表的机械滴答声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他扣紧搭扣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指腹擦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这才是它该待的地方。”
林沐薇挑起眉梢晃动手腕,蝴蝶翅膀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她故意凑近他耳畔呵出热气:“鬣狗先生的礼物,戴着还真沉。”
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咬痕,“不过既然你非要当人形提款机——”
尾音被突然压下来的吻截断,纪锦晨咬住她唇角轻笑:“记住,这是属于我的印记。”
话音刚落,林沐薇猛地发力,将他推出门外。
“砰”的关门声震落门框的灰尘,她扯过毛巾随意搭在肩膀上,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着脖颈。
踩着拖鞋晃回房间时,睡裙下摆随着步伐轻摆,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
指尖无意识着手链,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她突然轻笑出声——这头鬣狗,倒也不是全然不懂温柔。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窗纱漫进来,将蝴蝶手链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
林沐薇蜷缩在床上,盯着手链上栩栩如生的翅膀,心里某处最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碰。
她向来喜欢蝴蝶,爱它们破茧时的决绝,爱它们振翅时的张扬,更爱它们看似脆弱却又无比坚韧的生命力。
而如今,这份来自纪锦晨的礼物,竟意外地合了她的心意。
林家公寓内。
雕花椅在林泽烦躁的扭动下发出吱呀呻吟。
他死死盯着墙上母亲的照片,像是要把满腔怒火都烧进相框里,“妈,让你照顾林沐薇,没让你把她养成个疯子!”
苏婉轻柔的按摩动作顿了顿,声音里满是讨好,“老公,何必跟个小丫头片子置气?”
林泽猛地扭头,眼神像把锋利的刀:“闭嘴!看看你现在这副黄脸婆模样!”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苏婉僵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抖着走到林泽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委屈,“林泽!当初我家里拼死反对,我毅然断绝关系也要跟你,可你现在怎么对我的?”
林泽恼羞成怒,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飞溅。
他握紧拳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少废话!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苏婉嘴唇惨白,满心的失望和委屈:
“老公,这也不能怨我啊,不过你的工作到底怎么回事?”
林泽重重拍桌,震得桌上物件都跳了跳,“别提了!助理职位暂时保住了,可所有福利待遇全没了!”
苏婉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老公,我知道你气不过。最近林沐薇确实越来越放肆,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林泽怒火中烧,指责的话语更猛了,“打得太轻!你看看语凝,再看看她,简首就是个上蹿下跳的大马猴!”
苏婉心中腾起一股厌恶,脱口而出,“真是造孽,你前妻生了这么个祸害!”
林泽烦躁地甩开她的手,“别废话!赶紧回屋去,别在这碍眼!”
苏婉撇了撇嘴,满心不甘地往楼上走去。
第二天一早,林泽就在客厅来回踱步,像只困兽。
林语凝身着精致衣裙,优雅下楼,“爸,这么早,你在等什么?”
林泽眼神闪烁,不知是为女儿考虑,还是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女儿,以后你想做什么爸不管。但你不是要联姻吗?”
林语凝心中一紧,往事涌上心头。
她清楚,如果不是遇见顾屿森,自己早就成了父亲利益交换的筹码。
如今的她,早己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爸,你真打算为了工作,把我推进联姻的火坑?”
林泽眼神冷漠,语气不容置疑,“顾屿森那小子,玩玩就算了,没权没势,还得靠你养,就算加入组织也不会养你一辈子,你别犯傻!”
林语凝摸了摸耳垂,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放心,时机成熟自然会甩了他,不过不是现在!”
说完,她拿起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泽望着女儿的背影,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还把苏婉喊了下来。
苏婉一脸疑惑,“老公,语凝答应联姻了?”
林泽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不是还有林沐薇,我有的是办法!”
苏婉急忙推他胳膊,“别打宝贝女儿的主意!要联姻找林沐薇去,她做姐姐的,没得选!”
林泽眼中闪过贪婪,“我看江御就不错。要是能攀上他,咱们林家就能住进豪宅!”
苏婉皱着眉头,满脸不满,“江御这么好的人选,当然得留给语凝!林沐薇她不配!”
林泽在心里暗自怒骂,真是作孽生了这么个孽障!
可想到母亲的安葬费和私人保险金都在林沐薇手里,只能压下不满,“她手里握着我妈的钱,得想办法抢过来。”
苏婉咬牙切齿,“必须抢!”
“砰!”房门被狠狠踹开。
林沐薇一身桀骜地走了进来,眼神冰冷如刀,“抢?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抢!”
瞬间,屋内一片死寂,三人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林沐薇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怎么不说话了?看我不爽,咬我啊!”
林泽板着脸站起来,怒声质问,“你还知道这是家?”
林沐薇掏了掏耳朵,满脸不耐烦,“我来拿奶奶的照片!”
林泽冷笑,“她是我母亲,你凭什么拿走?”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林沐薇飞身跃起,在墙上撞出个大洞。
她以一种怪异却敏捷的姿势勾住墙面,稳稳地将祖母的遗像抱在怀里。
林泽和苏婉瞪大双眼,被眼前这疯狂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林沐薇缓缓起身,抱着遗像走到桌前轻轻放下。
她凑近林泽,眼神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知道我为什么拿走祖母的遗像吗?”
林泽心里猛地一沉,强装镇定,“人都死了,还揪着过去不放,何必呢!”
林沐薇满脸厌恶,斜睨着他,“说完了?”
突然,她挥拳首击苏婉的脸,“这一拳,是替祖母打的!”
还没等苏婉反应过来,林沐薇又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林泽肚子上。
林泽疼得弯下腰,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沐薇抓起桌上的苹果,强行塞进两人嘴里,“给我闭嘴!祖母受过的苦,我会加倍讨回来!”
她迅速掏出两根绳子,三两下就把两人绑在椅子上。
随后,她拿起遗像,戴上墨镜,满脸不屑地转身离开。
苏婉费了好大劲才咬掉嘴里的苹果,慌张地问:“老公,这可怎么办?她是不是知道她祖母的死因了?”
林泽脸色惨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
傍晚时分。
苏婉看着时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希望的笑容,“语凝快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不久,林语凝亲昵地搂着顾屿森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进家门。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僵住。
林语凝慌忙跑过去,用剪刀剪断绳子,“爸妈!这是谁干的?”
林泽装出一副可怜相,“还能是谁?林沐薇!她抢走了你祖母的遗像,还把我们绑了起来!”
苏婉捂着脸,娇弱地抽泣着。
林语凝心疼地坐到她身边,轻轻擦拭伤口:“林沐薇简首就是疯狗,见人就咬!”
苏婉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满脸欣慰,“语凝,还好有你这么懂事,妈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林语凝放下手中的棉签,冷笑着说:“妈,你和爸爸就是有眼光,哪像祖母老糊涂!”
顾屿森在一旁低声嘀咕,“说不定,林沐薇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