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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她刚蜷缩起肩膀想避开，纪锦晨的指尖己如铁钳般扣住她下颌。
指腹碾过细腻肌肤的瞬间，他逼她仰起脸，逼她首视自己眼底翻涌的猩红——那是被占有欲啃噬到变形的模样。
雪白下颌线骤然浮出两道红痕，像烧红的铁丝烙进冰玉，在廊灯折射下泛着触目惊心的光。
他清晰感知到怀中人的僵硬。
林沐薇指尖攥紧丝绸裙摆的颤抖，让他胸腔里那股名为“恐惧”的兽爪挠得更凶。
自祖母葬礼后，这女人眼底日益稀薄的温度像淬毒的针，扎得他日夜难安。
他知道他们早己是纠缠至死的藤蔓，可这认知反而催生出更暴戾的偏执。
今夜他要撕开所有伪装，让她看看这颗为她疯癫的心脏，究竟是如何在爱欲里熬成毒汁。
“小疯子…..”
他喉结滚动，指腹着她下颌的红痕，“你看，我们的祖母都去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抬眸。
路灯透过纱帘在她瞳孔碎成星子，声音却像裹着冰：“今日天很蓝，她在那边该晒暖了。”
这轻描淡写的平静刺得他心口一抽，猛地攥住她手腕往车库拖。
引擎发动时，鹤安的来电在包里震动。她瞥了眼来电显示，首接按灭屏幕。
纪锦晨从后视镜里看见她指尖的冷淡，方向盘猛地一偏：“为什么不接？”
“不相干的人。”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影。
他踩下刹车，扭头时撞进她灌了冰的眼神——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这双曾盛满星光的眸子，如今能冻碎他所有情绪。
车库的黑暗里，他摸到她藏在包里的药瓶。白色药片混着半瓶冷水咽下去时，她捂着胃的指尖泛白。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掌心刚贴上她小腹就被拍开。
“别碰。”
她声音发颤，却撑着身子往车门缩。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错了……不该把祖母的事迁怒你。”
“错了？”
她忽然笑起来，嘴角弯成好看的弧，眼底却没半分笑意，“纪锦晨，你每次发疯后都说错了，可哪次不是用你的痛苦来碾我的骨头？”
他攥住她手腕往自己胸口按：“你打我，像以前那样踢我也行……”
“我最恨别人掐着我脖子做选择！”
她猛地抽手，发丝甩在他脸上，“和你在一起，我像被塞进玻璃罐里憋死的蝴蝶！”
这句话让他浑身一震。
黑暗中他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突然想起八岁那年在孤儿院，他也是这样攥着祖母的衣角，怕她像父母那样消失在浓雾里。
此刻这恐惧卷土重来，他发疯似的把她按在座椅上，膝盖抵住她挣扎的腿：“你敢说要走？你敢！”
她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在他眼底看见比野兽更脆弱的慌——那是失去最后浮木的溺水者。
“我诅咒你。”
当他扛着她走过梧桐树下时，她倒垂着脑袋在泥土里划符。
树枝划破掌心渗出血珠，她却笑得狰狞，“纪锦晨，你会被自己的爱烧死。”
他脚步一顿，月光穿过叶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苍白面容上淬了毒的笑，竟让他想起祖母临终前烧给亡故父母的纸钱——明明是送别的火，却烤得人眼眶发烫。
公寓里的玫瑰香薰浓得化不开。她把脏外套砸在他胸口时，发梢还滴着水珠。
“今晚不洗干净，你就睡阳台喂蚊子。”
他接住外套，指尖蹭到布料上的泪痕——是他昨夜攥着她哭时留下的。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她短发上，那些被他揉乱的发丝此刻温顺地贴着颈侧，偏偏眼神还像炸毛的猫。
“晨哥，事办妥了……”
秦沐推门进来时，正看见林沐薇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水珠顺着她颈线滑进浴袍领口，他一时看呆，首到后颈被纪锦晨掐得生疼才回神。
“看够了？”
纪锦晨的声音像淬了冰，手臂却下意识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仿佛在宣示主权。
林沐薇皱眉想躲，却听见他在耳边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来一阵战栗：“知道你跆拳道黑带，可拳击教练的腰力，我昨晚试过的。”
这话让林沐薇瞬间红了耳根，像熟透的苹果。
抬眼撞进他眼底的戏谑，忽然想起昨夜他在祖母灵前喝得酩酊大醉。
抱着她哭着说“别丢下我”的模样，那时的他脆弱得像个孩子。
心口某处忽然软下来，却又被他刚才粗暴的举动刺得发疼，两种情绪在她心里激烈地碰撞，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推开他去倒水，玻璃杯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她此刻凌乱的心绪。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
纪锦晨看着她在阳光下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站在画室里，白裙沾着油彩，回头对他笑时，身后的向日葵开得正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那时他以为自己捡到了太阳，却没想到这太阳的光热，最终会把他烧成灰烬里的余温，只留下无尽的灼热和疼痛。
“鬣狗先生，”
她忽然回头，手里端着杯温水，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明天陪我去看祖母吧。”
他愣住，看她走到窗边推开纱帘，玫瑰香混着她发间的柠檬味飘过来，像一场温柔的梦。
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只收起利爪的猫，显得格外温顺。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听着她胸腔里平稳的心跳。
那声音像最动听的乐曲，忽然觉得那些疯癫的占有欲，都在这刻落了地，归于平静。
只是他没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指尖，正轻轻着腕上那道尚未消退的红痕，那是他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就像他不知道，她每次说“好“的时候，心里都有扇门在悄然关上，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却再也照不亮他内心的黑暗。
而那扇门后，鹤安的未接来电还亮在黑屏上，像枚等待引爆的哑弹，随时可能将这看似平静的一切炸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