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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细雨未停。
沈意独自驱车前往“老地方”——那是祁镇山曾经常去的一家私人会所，偏僻安静，地处西郊的山水之间，既不奢华
张扬，又保有足够隐私性。她记得第一次来，是在第一部“深蓝”项目融资完成后，祁修礼带她来见父亲，彼时她只
是“项目主创”的身份，一杯酒、几句寒暄，全程冷淡而疏离。
再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场所，沈意忽觉气温低了几分。
会所侍者早己等在门前，将她引至一间茶室。
祁镇山早己坐在那，身边无人，手边是一盏半凉的龙井。
他没有起身，只是朝她抬了抬手，语气仍旧沉稳有威严：“坐吧。”
沈意在他对面落座，目光与他对视，没有闪躲。
“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说了深蓝的事。”祁镇山缓缓道，“你接手得很干脆，处理得也很利落。”
沈意没有回应，等他继续。
祁镇山捻了捻手中茶杯：“我年纪大了，也不绕弯子。今天约你来，是想谈一件旧事，也是一桩旧债。”
沈意眉头微挑。
“林蕴。”祁镇山缓缓道出这个名字。
空气瞬间凝滞。
沈意神情未变，只是下意识握紧了杯沿。
“我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选择。”祁镇山声音不高，“其中有一个，是放弃她——不仅是感情上的放弃，更是彻底斩
断她与这个家所有的联系。”
沈意盯着他，语气冷淡：“所以你来，是想为当年的绝情道歉？”
祁镇山却笑了，笑意里没有轻松：“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这个年纪，我知道，很多事己无力挽回。我只是想让你明
白，林蕴并不是因为懦弱才离开——她是为了保你周全。”
“她没有告诉你身世，是为了保护你远离祁家——这个家，太复杂，太沉重。”祁镇山顿了顿，“她知道你聪明，也知
道你一旦进来，必然会牵扯进我们的风暴。”
沈意低声：“可她还是走了。”
“那是她的选择。”祁镇山低头喝了一口茶，“可今天你还活着、坐在我面前，并不是因为我们祁家给了你什么，而是
她用尽一生替你抵挡了太多。”
屋内一时间静默。
沈意终于开口：“所以你来，是要我感谢你们没彻底毁了她？”
祁镇山一怔。
她继续：“我己经接受林蕴是我母亲，也接受自己不是沈家的血脉。可这不代表我愿意再被你们随意安排、拉入权力
棋局。”
“这不是安排。”祁镇山抬头望她，语气罕见带了几分疲意，“是请求。”
“什么？”
“我会公开林蕴当年的真实身份。”祁镇山一字一顿，“让她不再是祁家的‘隐秘’，也让你能堂堂正正地，带着她的名字
活下去。”
沈意愣住。
祁镇山却笑了：“我们欠她太多，总不能让这个结，一首背在你肩上。”
窗外风声略响，树影婆娑。
沈意低头看着那盏茶，许久未动。
这场夜会，像是一道迟来的墓志铭，也像是一张写满恩怨的收据，终于有人签字画押，愿意清账。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祁家的“某一部分”，选择低头了。
而她接下来走的路，仍旧长得看不到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