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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宋芷妍靠在床头，右腿的石膏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她机械地翻着一本杂志，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早上的闹剧过后，她的思绪像一团乱麻，顾霆琛承认报复时那复杂的眼神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
门开了，贺嘉言捧着一大束白色郁金香走进来，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他穿着浅灰色西装，领带整齐地系在衬衫领口，比平时正式许多。
"芷妍。"他微笑着将花放在床头柜上，"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宋芷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右腿，"除了这个累赘。"
贺嘉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指轻轻敲击膝盖："我是来告别的。"
宋芷妍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这么快就要回希腊？"
"嗯，希腊那边有急事需要处理。"贺嘉言的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腿上，"本来想等你康复再走，但..."
"没关系。"宋芷妍打断他，"工作重要。再说，有芷萱和我爸妈在。"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贺嘉言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在斟酌词句。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首视宋芷妍的眼睛：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关于顾霆琛在地震后是怎么找你的。"
宋芷妍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识想拒绝听这个话题，却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地震发生后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贺嘉言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回到了那个混乱的时刻，"当时余震不断，我看到他时，他满身都是灰尘很狼狈，在废墟前找不到你的那种绝望和恐惧，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哪里有生命体征就徒手往哪里挖，"贺嘉言继续道，“连手指流血都顾不上。”
宋芷妍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本来视我为情敌，"贺嘉言苦笑一声，“但他为了你，毫不犹豫的选择配合我。”
"当医生说你没有求生意志的时候，"贺嘉言的声音轻了下来，"在商场上不可一世的顾霆琛，为了你竟然会掉眼泪.."
"然后呢？"宋芷妍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贺嘉言首视她的眼睛："他亲口跟我说，'即使你跟我发生过关系，只要你心里还有他，一切都不重要。'"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宋芷妍的脑海。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顾霆琛...竟然说过这样的话？
"芷妍。"贺嘉言倾身向前，"在生死面前，他什么都想通了。那你呢？"
宋芷妍别过脸去，看向窗外："那他和何若曦演戏伤害我的事呢？就这么算了？"
"是你先推开他的。"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
宋芷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她走进来，递给贺嘉言一杯，然后坐在妹妹床边。
"他和何若曦的事情，是在你宣布和贺嘉言在一起之后。"宋芷萱首视妹妹的眼睛，"是你亲口告诉霆琛哥哥，你和贺嘉言己经在一起了，还...发生过关系。"
宋芷妍的脸刷地红了。那是她当时气急之下说的谎话，为了彻底断了顾霆琛的念想。
"那天，他开车狂追我们。"贺嘉言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不忍，"是你欺骗了他，是你先绝情地推开他的。"
宋芷妍猛地抬头："那他为什么要拆福利院？我求他不要拆，他无动于衷！我晕倒的时候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拆了又重建送给我？"
宋芷萱和贺嘉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以为拆掉福利院是对你最狠的报复。"宋芷萱轻声道，手指抚过妹妹打着石膏的右腿，"但他看见你为了福利院的事身体垮了，他不忍心。"
贺嘉言点点头："重建后送给你，相信你也很清楚为什么。"
宋芷妍咬住下唇。
她当然知道——那家福利院是她长大的地方，承载着她所有的童年记忆。
最重要的是她第一个孩子是在那里流产的，顾霆琛毁掉它又重建它，是跟她断绝一切来往，彻底的与她断绝关系。
"芷妍。"宋芷萱握住妹妹的手，"他这样做，很符合他的做法啊。你别忘了，霆琛哥哥这样做的前提，是你跟贺嘉言己经在一起了，还发生过关系。"
宋芷妍的指尖冰凉。是啊，是她先撒了那个残忍的谎...
"换作是你自己，"宋芷萱继续道，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你还能一如既往地爱他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锤子砸在宋芷妍心上。如果角色互换，如果顾霆琛告诉她他爱上了别人...她恐怕会做出更极端的事。
"当初，霆琛哥哥是没有经过你同意或跟你商量。，“宋芷萱叹了口气，"但他害怕失去你，所以才立刻做决定的。你自己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面对有百分之七十的死亡风险，你还能保持理智跟他商量吗？虽然他处理得不到位，但也不用这么惩罚他。”
宋芷妍闭上眼睛。她想起半年前那天，顾霆琛自作主张，宁愿她恨他也要拿掉孩子。
"芷妍，你要知道。"贺嘉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他是爱你的，比任何事情都要强。我是亲眼看见你在地震后在医院做手术的时候，他心里有多害怕失去你，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宋芷妍睁开眼，发现贺嘉言正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某种了然和释然。
"你认真想一想，"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别再折磨你自己。"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希望有一天，我会看见你们一起来希腊看看你亲手设计的圣尼古拉斯福利院和孩子们。"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姐妹二人。宋芷萱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也站起身：
"我去给你买点水果，你一个人静一静。"
宋芷妍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上。医生说过，再过两周就能拆了。可她和顾霆琛之间那道裂痕，要多久才能愈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