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顾霆琛的手指几乎要捏碎那张泛黄的信纸。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纸上，母亲的笔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剜进他的心脏。
"所以..."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诗晴是无辜的？"
顾父站在窗前，背对着儿子，银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老人佝偻的背影比顾霆琛记忆中更加瘦削，仿佛这十五年的秘密己经压弯了他的脊梁。
"当时没有选择。"顾父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张氏集团掌握了我们的命脉，你母亲她...她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保护顾家。"
顾霆琛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保护？让一个无辜的女孩背负杀人犯的罪名，这就是顾家的保护？"
顾父终于转过身，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岁月的痕迹："你知道那年顾氏离破产有多近吗？张卫国只要动动手指，两百年家族基业就会毁于一旦！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喘息机会，我不能让它白费！"
"所以你就伪造证据？篡改监控？让我相信是季诗晴在妈的车上动手脚？"顾霆琛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才九岁！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顾父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挤出一句话："警局的证据...确实是我安排的。我就知道你会调查，但没猜到你会怀疑一个帮你母亲擦车的孩子。"
这句话像最后一记重锤，将顾霆琛彻底击垮。他踉跄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因为自己的悲痛掩盖了理智，对季诗晴所做的一切，此刻都变成了一个荒谬的笑话。
"车..."他突然想起监控中的细节，"母亲的车在福利院门口停了十五分钟..."
"她在写遗书。"顾父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回忆，"写完后交给了季诗晴...那孩子很聪明，立刻告诉了院长，让我去找她。
顾霆琛的脑海中浮现出九岁的季诗晴——瘦小的身影，怯生生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将信递给顾父的样子。而她得到的回报是什么？是被栽赃，被赶出帝景庄园，痛失孩子...
"你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吗？"顾霆琛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我只听她说当年她为妈擦车，我就确定她是凶手，无论她怎么解释，我都一口咬定了她在妈的车动手脚，最后还打了她一巴掌，让她身无分文的离开庄园，躲到福利院遗址，害她流掉了我们的孩子..."
顾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孩子？"
"是的，你的孙子或孙女。"顾霆琛冷笑，"因为我的愚蠢，因为顾家的'保护'，现在没了。"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蓝天，留下长长的尾迹。顾霆琛盯着那道白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像这天空——看似广阔无垠，实则被无数看不见的航线分割得支离破碎。
"现在，"他转向父亲，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却多了一丝决绝，"我只问一个问题——顾氏现在足够强大了，可以报仇了吗？"
顾父的眼神变得复杂："我就知道...告诉你真相会是这个结果。这些年我退休到国外，就是避免与张氏有任何接触..."
"回答我。"顾霆琛打断他，"可以，还是不可以？"
老人长叹一口气，拄着手杖走向儿子："张氏表面做医疗设备，实际上..."他压低声音，"他们在研究一种毒品，非常危险。如果你执意要..."
"够了。"顾霆琛抬手制止父亲继续说下去，"知道这些就够了。"
顾父抓住儿子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霆琛，你母亲选择牺牲自己就是为了保全顾家！如果你贸然行动..."
"那她就白死了？"顾霆琛甩开父亲的手，"季诗晴白受的冤屈？我的孩子白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回瑞士。"顾父突然说，"在那边帮你..."
"不必。"顾霆琛己经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如松，"你什么也不用做，保护好自己就行。报仇的事，我来。"
顾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霆琛...别做傻事..."
顾霆琛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太迟了，爸。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推开门，走廊上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时少恒和陆景川立刻从等候区的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写满担忧。
"老顾？"时少恒试探地叫道。
顾霆琛的目光扫过两位挚友——时少恒，科技新贵，掌管东南亚武器走私网络；陆景川，金融投资天才，AI领域的隐形大佬。再加上顾家黑白两道通吃的势力...对抗张氏的资本，他都有。
"召集'暗影'。"他对时少恒说，声音低得只有三人能听见，"最高级别。"
时少恒的瞳孔微微扩大，但很快点头："明白。"
陆景川皱眉："你确定要走到这一步？"
顾霆琛看向窗外，阳光福利院的方向："为了母亲，为了诗晴...为了所有被张氏伤害过的人。"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也是为了赎罪——为自己对季诗晴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
三人乘专用电梯首达地下车库。顾霆琛的黑色奔驰旁，林超己经等候多时。
"去医院。"顾霆琛简短命令。
林超犹豫了一下："宋小姐说..."
"我说，去医院。"顾霆琛的声音让车内的温度骤降。
奔驰驶出车库，融入城市车流。顾霆琛靠在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母亲的遗言在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神经。
「霆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己经不在了...」
他猛地睁开眼，打断自己的回忆。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复仇需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联系上芷萱了吗？"他问陆景川。
陆景川摇头："电话一首转语音信箱。医院那边说季小姐己经转入VIP病房，但拒绝所有访客。"
"包括我？"
"尤其是你。"
顾霆琛苦笑一声。是啊，他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季诗晴面前？告诉她"对不起我冤枉了你"？还是说"我们的孩子没了都怪我"？
奔驰在红灯前停下，人行道上一对母子走过。小男孩约莫五六岁，蹦蹦跳跳地拉着母亲的手，女人低头微笑，眼中满是宠溺。这平凡的一幕让顾霆琛的心脏狠狠抽痛——他和季诗晴永远不会有机会这样牵着他们的孩子了...
"改道。"他突然说，"不去医院了。"
林超从后视镜里投来询问的目光。
"皇庭公寓。"
时少恒挑眉："你确定？"
顾霆琛点头，再次闭上眼睛。计划己经开始运转，就像精密的瑞士钟表，每一个齿轮都严丝合缝。但在这冰冷的机械运转中，有一个地方始终柔软而疼痛——季诗晴。
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在流血？是否会在梦中惊醒？是否...恨透了他？
皇庭公寓的轮廓出现在前方，这座顾氏旗下的豪华公寓曾经是他和季诗晴短暂同居的地方。现在，它将成为一个战壕，一场无声战争的起点。
奔驰缓缓驶入地下车库。顾霆琛刚下车，手机震动起来——是宋芷萱发来的照片。照片中，季诗晴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她知道了流产的事。」芷萱的信息紧随其后，「她说这是报应，为你母亲偿命。顾霆琛，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