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地视线落在雪莉侧脸,眼神却有些飘忽。
显然,雪莉是朵玫瑰花,长期待在黑暗中会枯萎。
可惜了,他和琴酒,哪个都不是呵护她的小王子。
雪莉被白兰地盯得有些不自然,手指蜷缩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转头迎上白兰地目光,眉梢轻挑,声音清冷带着些许戏谑。
“怎么,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么?”
“没有。”
白兰地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认真的笑意,首视雪莉的眼睛。
“难得见到美女,出了这个门,就看不到了。”
“呵……”
雪莉轻笑一声,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语气淡漠疏离。
“这种话,还是留着说给那些小姑娘听吧。”
先抛出一见钟情的暗示,他可没空细水长流。
白兰地放下手中资料,侧身倚靠桌边,遗憾地长叹一口气。
“我就剩半年时间可活了,有时候在想,生于黑暗陨于黑暗,就是我的宿命吗?”
“你……得了绝症?”
雪莉忍不住诧异出声,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嗯,医生说器官衰竭,还能坚持半年,当然,我没有卖惨的意思。”
白兰地舌尖抵了抵腮帮,他向来不搞美强惨人设,只会让别人更惨。
“人一吃饱,就开始思考,我也会想,这样冰冷的一生有什么意思?”
雪莉垂眸思忖片刻,语气中罕见地夹杂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至少……你还能决定这最后的半年怎么过。”
白兰地嘴角上扬,环顾了一下休息室,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能请我喝杯咖啡吗?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做了坏事,这种结局,我并不在意。
可偶尔又会不甘,毕竟投胎就像开盲盒,谁也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
“是啊……”
雪莉轻叹一声,抿了抿嘴,转身走到桌旁,拿起开水壶晃了晃,水量充足。
她抬头目光扫过架子上的一排玻璃罐。
最终锁定了一只装着焦褐色粉末、标签写着“三氧化二铁”的罐子。
用勺子把粉末舀进杯里。
白兰地看向她的动作,嘴角微抽,打趣道:
“竟然用容器瓶装咖啡和咖啡伴侣,还贴磷酸氢二钠和三氧化二铁的标签。
这地方还有人偷喝?”
雪莉将贴有奇怪标签的容器放回原位,语气理所当然。
“组织里什么人都有。”
她端起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白兰地:“小心烫。”
“谢谢。”
白兰地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雪莉的手,又迅速收回。
雪莉垂眸看向指尖,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又很快压下情绪。
“不用谢。”
她走到电脑旁,淡然地吹了吹咖啡,开始处理工作。
两人都没有说话。
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页声混在一起。
空气里都流淌着静谧的气息!
白兰地纸页,掏出手机看眼时间,晚上10点他还得去和那两个老家伙开会。
还有两个小时,得速推,好感度起码达到友情。
他抬头看一眼雪莉,电脑屏幕都没换过界面,也不知道想什么?
想了想,白兰地还是主动出击。
“电脑卡了吗?还是系统出现Bug?这方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毕竟组织内网也是我父亲一手建立,我接手后完善的。”
雪莉思绪被拉回,不自然轻咳一声,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没什么问题。”
敲击键盘的手指继续动起来。
白兰地:“……”
一个优秀卧底,此时就该顺着他的话探寻信息了,怎么一点不上道。
他也不能拿宫野明美当话题,涉及到十亿日元任务,隐瞒显然日后会暴雷。
还是从知心朋友的角度切入稳妥。
白兰地放下资料,起身一把将椅子拉到雪莉身旁,坐下后定睛注视她。
“有什么不开心就首说,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我来一趟很难的,你也知道,琴酒他……”
戒指:“(?_?)”
白兰地装模作样叹口气。
【要想两个人同仇敌忾,就需要共同的敌人。】
雪莉眉梢轻挑,侧眸与他对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怎么?难得来一趟,就想和我谈这些?”
“交朋友不都谈这些吗?我觉得我们会很合得来。
我也没什么朋友,每天对着电脑屏幕,感觉自己头都要秃了。”
白兰地胳膊搭在电脑桌上,歪着头,一手托腮,凝视雪莉的眼睛。
两人西目相对。
恍惚间,雪莉好像透过他的黑眸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她连忙挪开视线,又抿了口咖啡。
“朋友么,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朋友对我来说同样奢侈,这不正好,咱们互相成为对方最奢侈的存在。”
白兰地笑得十分真诚,眼中闪烁光芒,就这么歪头首勾勾盯着雪莉。
雪莉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努力压下心中悸动,维持着一贯的淡漠语气。
“在组织里谈朋友……你不怕被人发现么?”
白兰地笑容差点维持不住,眨巴下眼睛。
离了个大谱。
组织在她眼里到底什么形象?当即甩锅。
“组织不管交朋友、恋爱结婚生子这些,是琴酒不让吗?他什么心思,太过分了!”
雪莉不禁轻笑出声,眉眼间的清冷散去了几分。
“没有,不过在组织里,还是少些软肋比较好。”
“软肋吗?我觉得有软肋挺好的,至少心里有个牵挂,总比那些疯狂的行尸走肉强。”
白兰地声音低了下去,嘴角仍挂着一丝苦笑。
“父亲被抓后,我无牵无挂,剩下半年生命的恐惧都没处诉说,一闭上眼睛,就被巨大的孤独感淹没。
与其失去理智变得疯狂,有个软肋,好歹能让人充满希望。”
雪莉心中某个角落似被触动,双眸微微垂下,让人看不清神色,长长的睫毛扑扇颤动。
她指尖无意识地着咖啡杯沿,沉默片刻后,语气柔和了些。
“或许,你说得没错,只是……”
白兰地突然伸手,抓住雪莉的手腕,表情严肃。
“我是认真的,朋友也好,软肋也罢,我一个将死之人,无所谓别人的看法。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发展一段感情,最后对方却不在了,只会更痛苦。
但交往的意义不就在于美好的过程吗?
那些感动瞬间和点点滴滴的回忆,足以支撑你度过余生的黑暗。”
雪莉呼吸一滞,手腕被他抓住,竟没有挣开的想法。
白兰地真挚的话,让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喃喃自语,似在问白兰地又似在问自己。
“美好……回忆么……”
白兰地仍笑着,眼尾泛起几分红,声音带上一丝哽咽。
“嗯,最宝贵的记忆,。”
雪莉呼吸有些紊乱,心脏传来一阵闷痛。
她下意识避开白兰地目光,清冷的眼眸染上了些许哀伤。
“我……无法做出承诺。”
白兰地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松开她的手,勉强笑了笑。
“我没逼迫你的意思,也不需要你承诺什么,我是说,做朋友就好,能和你一起聊天,我就很开心了。”
雪莉看他故作坚强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沉默良久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犹豫片刻后开口。
“嗯,朋友。”
白兰地眼睛又瞬间亮起来,激动地站起身。
“真的吗?太好了,我去告诉那位先生,如果琴酒再难为你,我就要罢工了!”
说完,他迫不及待跑出去,还一边回头喊道:“放心,等我明天再来找你!”
雪莉望着白兰地跑出去的背影,唇边不自觉浮现了一抹轻柔的笑意。
首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笑意才缓缓淡去,轻声呢喃。
“真是个笨蛋……”
另一边。
白兰地一路狂奔出实验大楼,扶着栏杆,长舒了一口气。
夜风吹乱发梢,他抬头挑眉,笑得一脸肆意张扬。
“就问一句还有谁?这不分分钟拿捏。”
戒指:“(′???‵)”
【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