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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塔残骸在剧烈震颤，零星火苗贪婪地舔舐破碎的墙体，发出噼啪声响。
激战过后，硝烟如浓稠的黑雾缓缓沉降。
白兰地眼神紧锁目标，将空枪随意一丢，踩着满地狼藉走近。
赤井秀一倒在扭曲的钟摆支架旁，被战火肆虐蹂躏过的血肉之躯，真实的让人反胃。
扫了一眼现场惨状，白兰地眼神平静无波。
人在死亡后，最后消失的是听力，他亲身经历过西次，死亡体验这方面很权威。
赤井秀一眼皮被血痂黏住，目光涣散，仅存的锋芒如残烛般明灭。
血肉恰似被绞碎的棉絮，粘连在破碎的骨骼之上。
宛如散落满地、再也无法拼凑成形的人偶残片。
白兰地恶劣笑了，俯身贴近赤井秀一耳畔，轻声吐出诛心话语。
“宫野明美是你亲表妹，的感觉刺激吗？她死了，你们刚好做对苦命鸳鸯。”
“你母亲赤井玛丽，弟弟羽田秀吉，妹妹世良真纯……”
白兰地故意拖长尾音，满意看着对方颤动的瞳孔。
“我会送你们一家整整齐齐，在地狱演赤楼梦去吧。”
话音落下，遥远天际炸响闷雷，长绵的轰隆声，似神怒般要将整个世界震碎。
赤井秀一瞳孔颤动几下，恨意来不及凝聚，眼底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消逝。
暴雨砸在焦土，将暗红血痕冲刷成蜿蜒的溪流。
狙击颈动脉、手榴弹爆炸、冲锋枪扫射，三层物理伤害叠加。
最后一击，精神暴击。
赤井秀一，死了。
琴酒神色冷峻，倚在焦黑的钟柱旁，擦拭手中枪管。
余光见赤井秀一手指彻底垂落，他忽然低头，发现自己攥着枪管的指节微微发白。
琴酒维持一贯冷淡的腔调开口：“该清理现场了。”
方才手榴弹扔过来时，他只觉后颈一凉，沁出一层冷汗。
疯子！
琴酒咬牙切齿地暗骂，心中满是惊怒。
白兰地这家伙，竟连组织成员都不放过，全然不顾这里还有自己！
和这样一个行事毫无顾忌的疯子共事，往后日子怕是不得安宁。
但他不得不承认，白兰地展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狠辣与果断。
计谋准、手段狠、行动不拖泥带水。
琴酒看一眼时间，腕表指针停在9:18，围剿行动总共用时78分钟。
抛除赶路时间，白兰地击杀赤井秀一，用时不到10分钟。
以雷霆手段了结FBI的银色子弹，死亡宣告都透着猫戏老鼠的恶意。
轰隆——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给白兰地的轮廓镀上惨白冷光。
琴酒心里愈发忌惮，瞥见对方眼尾兴奋的潮红，如同淬毒的玫瑰。
第一次庆幸，自己不是这个疯子的敌人。
琴酒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喉结微微滚动。
却忍不住想象，若今天倒下的是自己，那张精致的脸上，是否也会浮现令人脊背发凉的笑意。
“通知下去，目标沉默，任务完成，所有人撤退。”
白兰地吩咐一句，掸了掸头上的烟尘，转身下楼。
空旷的钟塔里，这句命令在雨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琴酒站在原地，眼角轻微抽搐一下。
钟塔只剩他一个活人。
白兰地在吩咐谁，不言而喻，如此自然的命令式语气，仿佛将他归为下属之列。
琴酒脸色变了变，目光下意识追随白兰地离去的背影，对方黑色雨衣在楼梯转角一闪而过。
短暂瞬间，琴酒心底滋生一个危险的猜想。
白兰地，他不会是妄图取代那位先生吧！
琴酒握紧枪管，若白兰地真有此野心……
钟塔爆炸引起各方注意。
警笛声响彻整个静冈县。
白兰地一边狂奔下楼，一边掏出手机查看简夯定位。
红点消失了。
电话铃声恰时响起。
「放下个人素质……」
白兰地快速接听，同时眼神西处搜寻，锁定路边一辆未熄火的摩托车。
电话那头，金麦酒扯着大嗓门吼道。
“阿帕奇这玩意螺旋桨动静真大，警方发现首升机，我要撤了！”
“不用管警察，去简夯最后出现的位置汇合！”
白兰地挂断电话，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骑手一把拽下，跨上摩托车，把手一拧。
油门发出巨响，像离弦之箭一样，嗖的蹿了出去。
大家屯粮，我屯枪，整个世界都是我的粮仓！
白兰地嘴角微不可察翘了下，大吉大利，红方减一！
可转瞬，他的眉峰又紧紧皱起。
简夯阴沟里翻船，生还希望渺茫，毕竟发生爆炸，没挂没光环，炮灰必死。
前方，一排泛着冷光的金属路障横亘在雨夜。
白兰地眼神骤冷，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再次加大油门。
摩托车前轮高高扬起的瞬间，他盯着路障边缘反光条，脑中闪过和简夯初遇的画面。
“轰”的一声巨响。
车身擦着路障顶端掠过，泥水飞溅间，他己冲进雨幕深处。
不远处警车红蓝光闪烁。
暗巷泥泞水洼，一道黑色的人影支离破碎。
破烂布条在狂风中飘舞，鲜红在黑夜中触目惊心。
火星簌簌落下，覆盖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简夯的意识开始涣散。
死前走马灯是主角配置，他除了无尽的疼痛之外，心里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人肉炸弹的傻逼，抱住他一起死，图什么？！
卧底的忠诚、信仰？以身赴死，只为给FBI王牌搜查官留一线生机？
好假。
说不通，也想不明白。
大脑里昏沉的睡意袭来，简夯的眼皮控制不住想要闭合。
算了，就这样吧。
即使没有自己，白兰地也会成功的。
他脑海里没有恨意，没有执念，只想到了第一次看到白兰地的场景。
那天白兰地穿着道袍，在路边支个算命摊子，摊子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白兰地说什么来着？
少年，我看你命中注定有死劫，听天命尽人事，吃好喝好吧。
简夯努力回想，回忆作为麻药，缓冲了他身体遭受的巨大痛苦。
真可恶啊。
他刚毕业，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就要死了，这年头骗子什么都敢说，套路嘛，每个网上冲浪的人都懂。
不就是要钱，然后对方神神叨叨给他化解劫难嘛！
出乎意料，白兰地真没要钱，说自己不会救人，那是菩萨的活，他只会杀人。
简夯当时就来了兴趣，这个小道长有点中二病，还不等他结识，被骗的倒霉鬼找上门砸摊。
白兰地挑衅大笑，在前边上窜下跳的跑，简夯不知为什么身体也动起来。
他回头一看，身后一大群人呼啦啦的追。
当了二十多年家长口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简夯短暂的人生中，第一次体验突破规则的新鲜刺激感。
前方那个青年笑得肆意，一副无所畏惧、游戏人间的态度。
简夯脑海闪过一句话：如果你无所畏惧，那么你将无所不能。
显然，他上头了。
简夯忘了，他自己是怎么被白兰地忽悠进黑衣组织，现在想来，遇到白兰地才是他的死劫。
意识消散，恍惚中，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看来白兰地任务成功了，简夯安心闭眼。
此生无悔追前路，来世愿做组织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