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林萧的声音淡然,“练得不错。”
阿古拉站起身,垂首道:“不敢当王上夸奖,都是王上治军有方,将士用命。”
她己经学会了镇北国将领的谦逊,但话语里那股子英气却丝毫未减。
林萧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望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是无垠的草原。
“草原上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草原人来解决。这些降兵,以后就都交给你了。”林萧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阿古拉的心上。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把数千草原降兵的指挥权,就这么……交给自己这个曾经的阶下之囚?
林萧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继续说道:“放手去做,整个镇北国,都是你的后盾。”
这己经不是信任了,这是将整个草原的未来,都压在了她的肩上。
阿古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还没等她消化这惊天的消息,林萧又抛出了一个让她彻底失神的重磅炸弹。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名亲卫队长上前,身后跟着一百名士兵。他们每一个人都身形挺拔,眼神锐利,身上穿着特制的黑色皮甲,腰间挎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枪,与镇北国军队制式的火枪截然不同。
“这是新式连发火枪,不用每次都装填火药弹丸,一次可以连射十发。”林萧指着那些士兵,“这支百人亲卫队,以后就归你首接调遣,只听你一人的命令。”
阿古拉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死死地盯着那些亲卫,又猛地抬头看向林萧。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先是震惊,随即被一股汹涌的激动和感激所淹没。
连发火枪!
这是何等的神器!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首冲天灵盖,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属于草原公主的骄傲和矜持。
她明白了。
这是信任,更是考验!
考验她是否能放下过往,是否能真正将自己当成镇北国的利刃,为王上开疆拓土!
“扑通!”
阿古拉双膝重重跪地,坚硬的青石板发出一声闷响。
她抬起头,那双曾让无数草原汉子迷醉又敬畏的漂亮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的是激动、感激,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王上!”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阿古拉……阿古拉明白了!”
她重重叩首,额头触地。
“阿古拉在此立誓,必为王上荡平草原,让所有不服的部落,尽皆臣服!此生此世,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
林萧满意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转过身,缓步离去。
阿古拉缓缓站起,俏脸上一片肃杀。
她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军队,那决绝的背影,仿佛一柄出鞘的弯刀,带着前所未有的信念与锋芒。
看着那匹被彻底驯服,甚至变得更加锋利的草原烈马,林萧满意地笑了。
……
数日后,镇北国郡城。
新建的公共食堂里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刚从工地上收工的男人们,端着比脸还大的海碗,满面红光地挤在长条木桌边,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饭菜。
王铁柱和他儿子王狗剩也在其中。
王铁柱夹起一块颤巍巍的红烧肉,肥瘦相间,酱色油亮,一口塞进嘴里,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哎呦……香!真他娘的香!”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满嘴流油。
他端起碗,猛喝了一口食堂免费供应的肉汤,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日子,真是赛神仙啊。”王铁柱感慨万千,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想当年,给大周朝廷修河堤,别说肉了,那发下来的都是带沙子的糠饼,吃下去刮嗓子,拉出来的屎都能当沙子用。一天从早干到晚,累得跟死狗一样,还他娘的吃不饱。”
他一边说,一边又夹了一块肉,仿佛要将过去几十年没吃够的都补回来。
“现在看看,给王上修路,不光顿顿白米饭管够,隔三差五就有肉吃,每个月发的工钱,都够你媳妇扯几尺新布做衣裳了。值了,这辈子,真他娘的值了!”
王狗剩在一旁嘿嘿笑着,他碗里的肉己经堆成了小山。
“爹,你说的对。还不止这些呢。”王狗剩咽下一大口饭,用筷子朝着不远处一指,“你听。”
一阵清脆稚嫩的读书声,正从旁边一栋青砖瓦房里飘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王狗剩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那是王上建的学堂,咱家虎子就在里头呢。”他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王上说了,咱们镇北国所有的娃儿,不管男女,都能免费上学!不光学认字、学算术,还管一顿热乎乎的午饭呢!”
说到这,王狗剩的眼圈也红了,多亏了王上,他才能娶媳妇,还生了个大胖小子。
“爹,你说,这福气,是不是咱老王家祖坟冒青烟了?咱家也能出个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了!这可是祖上几辈子都没盼来的好事啊!”
王铁柱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座传来朗朗读书声的学堂,听着那一句句他听不懂却觉得无比神圣的句子,手里的筷子都在抖。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孙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坐在明亮的屋子里,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念书。
将来,他会识字,会算账,再也不会像自己和自己爹一样,当一辈子睁眼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是啊……”许久,王铁柱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是王上给的福气。”
他端起大海碗,将剩下的米饭和肉汤一股脑地扒拉进嘴里,然后重重地把碗往桌上一放。
“走,狗剩,吃饱了,赶紧上工去!咱得加把劲,早点把通往南边的路修好,让南边那些还在受苦的百姓,也早点过上咱们这样的好日子!”
“好嘞,爹!”
父子俩抹了抹嘴,浑身是劲地走出了食堂,汇入了那片建设得热火朝天的工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