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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初霁，青石板上还残留着的痕迹。小燕子的糖画摊前挂着新糊的油纸灯笼，在暮色中摇曳着暖黄的光晕。纪梵希如往常一样撑着竹骨伞走来，袖中还带着从御膳房顺出的桂花糕香气。
"又来买糖画啦？"小燕子咬着半块芝麻饼，铜勺在糖浆锅里搅出圈圈涟漪，"今儿新创了个花样，会转的蝴蝶！"
纪梵希却没像往常那样挑糖画，而是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支紫毫毛笔和一方巴掌大的砚台，砚池里还盛着未干的墨汁。"可否借姑娘半张案板？"他指了指石板上残留的糖渍，"想教你写几个字。"
小燕子瞪大了眼睛，铜勺差点掉进锅里。自从在京城落脚，她听过不少酸秀才笑话卖艺人"目不识丁"，可从没人说要教她写字。"我...我行吗？"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指尖还沾着褐色的糖霜。
"自然行。"纪梵希己铺好裁成巴掌大的宣纸，墨香混着糖画摊的甜腻在空气中弥漫。他握住小燕子沾着糖粒的手时，感觉到她微微发颤，"先写你的名字——'小'字这样起笔..."
毛笔尖触到宣纸的瞬间，小燕子突然屏住了呼吸。纪梵希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包裹着她握笔的姿势。糖浆在锅里咕嘟冒泡，她却盯着笔尖晕开的墨痕，连嘴里的芝麻饼都忘了嚼。
"横要平，竖要首。"纪梵希的声音擦着她耳畔落下，惊得她手一抖，墨点溅在宣纸上，"无妨，我们重来。"他另取一张纸，这次干脆将她的手完全包在掌心，"就当是用糖稀画画，只是把石板换成了宣纸。"
小燕子慢慢放松下来，舌尖无意识地抵着腮帮。随着笔尖移动，"小"字歪歪扭扭地出现在纸上，虽然笔画像被风吹歪的树枝，却透着股灵动的劲儿。纪梵希笑着松开手："该写'燕'字了，这个有点难，你看，西点底要像燕子的尾巴..."
就在这时，隔壁包子铺的伙计突然大喊："燕子！你锅里的糖浆要焦啦！"小燕子手忙脚乱地转身救锅，却忘了手里还握着毛笔。等她抢救完糖浆再回头，发现纪梵希雪白的衣袖上多了道墨痕。
"对不住对不住！"她慌得抓起抹布要擦，却被纪梵希拦住。他端详着那道墨痕，突然笑出声："倒像只展翅的飞鸟。"说着，竟提笔在墨痕旁添了几笔，瞬间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
小燕子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这么厉害！"她突然想起什么，从钱匣里翻出张油纸，"不行，我也得给你画点什么！"铜勺舀起滚烫的糖浆，在油纸上飞速游走。这次她没画蝴蝶或麒麟，而是学着纪梵希画燕子的模样，歪歪扭扭地勾出个轮廓。
"送给你！"她举着还没凝固的糖画，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没你画得好看，但..."话没说完，糖画突然从中间断裂，啪嗒掉在案板上。
纪梵希没笑她，反而认真地把碎糖画收进锦盒："我会好好收着。"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这次换她主动调整握笔姿势，"再写个'子'字如何？写完请你吃御膳房的芙蓉糕。"
暮色渐浓，糖画摊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燕子嘴里嚼着芙蓉糕，笔下的"子"字依旧歪歪扭扭，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力道。纪梵希看着宣纸上逐渐成行的字迹，忽然想起系统曾说过的话——命运的轨迹一旦偏移，连时光都会变得温柔。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小燕子恋恋不舍地放下笔："明天还教我写字吗？"纪梵希将沾满墨渍的帕子递给她擦手，伞骨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明日教你写'纪'字，省得你总叫错我的名字。"
等小燕子收拾好摊子，发现纪梵希留在案板上的宣纸。除了她写的歪扭字迹，旁边还题了行小字："糖霜染素纸，墨痕绘相思。"她红着脸把纸叠好塞进怀里，没注意到纪梵希在转角处回头，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她画的糖画还要甜。
第二日，小燕子早早便摆好了糖画摊，时不时就朝着纪梵希来的方向张望。终于，熟悉的竹骨伞出现在巷口。纪梵希依旧带着桂花糕的香气，只是这次，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小燕子担忧地问道。纪梵希犹豫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我家中突发急事，需即刻回去处理，这一去不知归期。”小燕子手中的铜勺滑落，眼眶瞬间红了：“那……那还能教我写‘纪’字吗？”
纪梵希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等我归来，定第一个教你。”说罢，将一块玉佩塞到她手中，“见此玉佩如见我。”
看着纪梵希远去的背影，小燕子攥紧玉佩，暗暗发誓要好好练字。此后，她每日在糖画摊前，一边卖糖画，一边对着宣纸练笔，期待着纪梵希归来的那一日，能写出工整漂亮的“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