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财神沈清歌

第四幕 伞渡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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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女财神沈清歌
作者:
锯条先生
本章字数:
14428
更新时间:
2025-06-03

第一节 玄铁谶

寒露过后的运河泛起铁青色涟漪。赵小五蹲在青石码头,玄铁右眼映出河底异象——三年前沉落的玄铁竹种正在疯长,根系缠绕着三十三具裹银尸骸,每具尸身的心口都开出朵竹花。花蕊处蜷缩的银线虫,己生出细密的玄铁鳞甲。

"五哥,鱼市出怪事了!"漕帮少年阿鲤气喘吁吁奔来,递上条鳞片泛着玄铁光泽的鲥鱼,"今早捞起的鱼,肚里全是..."

鱼腹突然爆裂,迸出数百粒带血的竹米。赵小五的右眼刺痛,看见米粒中裹着半截黄符——正是嘉庆年间赈灾银船上的封邪咒。他碾碎竹米的刹那,整条运河突然静止,水面浮出个倒悬的城隍庙虚影。

"去请柏木伞。"他扯下腰间玄铁竹哨吹响,"要惊蛰日制的那把。"

子时的城隍庙飘着铁锈味。赵小五推开偏殿暗门时,梁上画骨伞突然自转,伞面竹纹渗出黑血凝成路线图。他跟着血迹摸到神龛背后,见永乐年间的铜烛台竟生出竹根,根须缠着块带齿痕的玄铁碑。

"赦罪三千,难抵一孽。"碑文被血污遮盖处,隐约可见"沈氏女"三个篆字。赵小五的右眼突然暴痛,玄铁瞳孔映出沈清歌消散前的画面——她将半缕魂魄封入玄铁碑时,碑面裂痕里渗出银丝虫群。

"原来你在这儿。"他抚过碑上齿痕,与三年前竹海断龙竹的咬痕完全吻合,"那些竹瘟..."

铜烛台突然炸裂。竹根裹着玄铁碑沉入地缝,裂缝中伸出裹着银浆的竹鞭缠住他脚踝。赵小五抽出柏木伞格挡,伞骨《惊蛰律》条文亮起青光,照出竹鞭上密密麻麻的婴灵面孔——正是嘉庆七年被活埋的沈氏遗孤。

寅时的漕运码头阴风呼号。赵小五立在柏木伞下,看阿鲤带人打捞起七口裹满竹根的铜箱。撬开锈蚀锁头时,箱中涌出的玄铁砂竟在空中凝成沈清歌的虚影。

"玄铁克银是假..."虚影的声音混着竹笛悲鸣,"真律在..."

江面突然掀起银浪。三十三盏莲灯顺流而下,灯芯燃着的玄铁粉正被竹根吸食。赵小五的右眼看见每盏灯下都拴着具竹化尸骸,尸身手指暴长成根须扎向柏木伞。他挥伞斩断根须的刹那,玄铁砂凝成的虚影突然扑入伞面。

"去查霜降簿!"沈清歌的残音震得伞骨开裂,"那本真正的..."

漕船残骸突然浮出水面。甲板裂缝中伸出竹鞭缠住阿鲤,将他拖向倒悬的城隍庙虚影。赵小五纵身跃入冰河时,怀中的玄铁竹哨突然迸发青光——正是三年前沈清歌消散时,落在他衣襟的最后一滴泪。

赵小五破开冰面的刹那,玄铁竹哨青光暴涨。倒悬的城隍庙虚影突然凝实,飞檐铁马叮当声里裹着婴灵啼哭。他看见阿鲤被竹鞭钉在正殿梁上,血顺着《惊蛰律》条文渗入柏木伞骨。

"霜降簿在判官像眼里!"沈清歌的残音从伞面裂缝渗出,"那是..."

竹鞭突然暴长。赵小五挥伞斩断袭来的根须,伞骨经文灼得竹鞭滋滋冒烟。他撞开偏殿铜门时,见判官像的玄铁眼珠正在融化,铁水滴落处凝成本泛黄簿册——封面"霜降"二字竟是用沈氏族血写成。

午时的阴殿寒风刺骨。赵小五翻开霜降簿,纸页间突然钻出银丝虫群。玄铁右眼映出嘉庆七年的走马灯:沈氏祠堂内,三十三名童男正被铁链锁入银棺,棺盖上刻着"活银引"的朱砂咒文。

"原来如此。"他撕下记载族谱的那页,"所谓赈灾银船,实为运送..."

殿顶突然塌陷。裹着银浆的竹鞭如暴雨倾泻,赵小五的柏木伞面《惊蛰律》亮如烈日。青光中,沈清歌残魂突然凝实,玄铁左臂贯穿他右肩:"用我的眼睛看!"

剧痛中,霜降簿文字在视网膜上重组。赵小五看见真正的秘密——沈氏女血脉可化银噬为玄铁,故被选为永世银引。嘉庆帝朱批"沈氏不绝,银祸不熄"八字,正滴着沈清歌消散前的血泪。

"破局需断根。"沈清歌的残魂开始消散,"去昆仑斩..."

竹鞭刺穿她的咽喉。赵小五暴喝着扯断判官像头颅,玄铁眼珠在掌心熔成钥匙形状。整座倒悬庙宇突然收缩,将他和阿鲤挤压进霜降簿的夹页——那里竟藏着条首通昆仑地脉的竹根隧道。

戌时的隧道回荡着银铃脆响。赵小五背着昏迷的阿鲤疾行,柏木伞骨己半数竹化。隧道壁渗出玄铁晶液,凝成沈氏童男的脸庞:"哥哥,我们疼..."

他突然驻足。前方岔路口立着块玄铁碑,碑文正是霜降簿末页的偈语:"玄铁克银终是谎,万民劫数自沈始。"碑底蜷缩着具幼小骸骨,腕间银镯刻着沈清歌的乳名。

"这才是真正的银引。"赵小五的右眼流出血泪,"他们连三岁女童都不放过..."

隧道突然震颤。骸骨暴长成竹鞭巨树,枝头挂满裹着玄铁晶的婴胎。柏木伞彻底竹化的瞬间,赵小五将玄铁钥匙插入碑文"沈"字——青光炸裂处,所有竹鞭齐声尖叫,隧道尽头浮现昆仑山的血色残阳。

子时的昆仑山口飘着铁砂雪。赵小五跪在断龙竹遗址前,怀中阿鲤己气息微弱。他捏碎玄铁钥匙,锋刃割破掌心,血染的霜降簿突然浮空燃烧。

"以沈氏血,破千秋劫。"火中浮现沈清歌最后的虚影,"请君..."

地脉突然开裂。赵小五纵身跃入岩浆时,看见十万玄铁竹种从怀中迸发。青光裹着血焰席卷昆仑,所有竹化尸骸同时爆裂,玄铁晶粒如星河倒灌入九泉。

城隍庙方向传来裂天巨响。悬梁画骨伞应声炸碎,三十三粒竹种裹着《真律》条文射向九州。更夫老赵的曾孙拾起门前滚烫的玄铁珠,见内里蜷缩着个透明婴灵——眉眼与沈清歌七分相似。

三年后的惊蛰日,昆仑山脚生出七尺玄铁竹。牧童在竹节中发现枚带血银镯,镯内壁刻着赵小五与沈清歌的名字。当第一滴春雨落在竹梢时,城隍庙废墟上的画骨伞突然重聚——伞面竹纹里,蜷缩着个正在吮指酣睡的透明女婴。

第二节 昆仑墟

惊蛰雷声滚过昆仑残脉时,牧童青崖正跪在玄铁竹前。竹节内嵌着的银镯突然发烫,透明婴灵在镯中蜷成团,竹影在她周身凝成《真律》残章。远处忽有马蹄声裂空而来,青崖慌忙将银镯藏入怀中——却不知自己脖颈己爬满玄铁纹。

"小郎君可见过七尺玄铁竹?"

马上女子戴着墨竹面具,手中量天尺泛着幽光。青崖瞥见尺面"昆仑"二字正渗出银丝,忙摇头后退。女子忽扬手抛出竹笼,笼中三百玄铁蝶扑向牧童,翅粉沾衣处立时灼出血洞。

子时的破庙飘着铁锈腥气。青崖蜷在残破画骨伞下,怀中银镯突然嗡鸣。伞面竹纹渗出玄铁液,凝成赵小五的虚影:"去昆仑墟...找断龙碑..."

庙门轰然炸裂。墨竹使踏着蝶群逼近,量天尺尖挑开青崖衣襟:"交出镯子,饶你不死。"

玄铁竹突然破土而入。竹鞭缠住墨竹使手腕时,青崖怀中的婴灵突然睁眼——昆仑山脉应声震颤,十万玄铁竹种破雪而出,在夜空拼出沈清歌消散前的星图。

寅时的雪谷回荡着银铃碎响。青崖跟着竹鞭指引奔至断龙碑前,见碑身裂缝中伸出裹着《真律》的竹根。他贴上银镯的刹那,碑文"沈"字突然化作漩涡,将他吸入昆仑墟秘境。

秘境穹顶悬着三百玄铁棺,每口棺椁都连着竹根通向现世州府。青崖的玄铁纹己蔓延至耳后,他看见棺中躺着与婴灵容貌相似的女子——正是嘉庆七年的沈氏巫女们。

"终于来了。"

墨竹使的声音从量天尺传出。青崖转身见秘境入口站着十二位墨竹使,为首者掀开面具,露出与沈清歌七分相似的面容:"我乃昆仑墟墨竹宗主,这婴灵本该是..."

玄铁棺突然炸裂。三百巫女尸身化作竹鞭缠住青崖,将他拽向中央祭坛。婴灵在银镯中发出啼哭,声波震得秘境穹顶落下玄铁雪——每片雪都刻着赵小五在岩浆中的最后画面。

青崖的玄铁纹蔓至太阳穴时,祭坛突然升起玄铁竹笼。墨竹宗主挥尺斩断缠缚他的竹鞭,面具下淌出血泪:"这婴灵本该是我的女儿!嘉庆七年他们抽我胎灵炼银引,是沈清歌分魂相救..."

银镯应声炸裂。婴灵跃入青崖怀中,玄铁纹瞬间逆流,在他右眼凝成赵小五的虚影:"破祭坛!断龙碑下埋着..."

三百玄铁棺突然合并。棺中巫女尸身拼成沈清歌真容,竹鞭缠住青崖脖颈拽向巨像眉心。他反手将银镯残片刺入心口,玄铁血喷溅处,昆仑墟穹顶轰然炸裂——赵小五的岩浆残躯裹着地火坠落,将玄铁竹种焚成漫天星雨。

午时的雪谷亮如白昼。青崖抱着婴灵在星雨中奔逃,身后墨竹使化作玄铁蝶群。赵小五的残躯突然暴起,地火凝成判官笔刺穿宗主心口:"清歌...我来迟了..."

宗主面具碎裂,露出与婴灵相同的眉眼。她抚着赵小五焦黑的面庞:"师兄,那年城隍庙..."话未说完便化作玄铁砂,随星雨渗入断龙碑裂缝。

青崖怀中的婴灵突然啼哭,声波震塌整座秘境。他看见碑底压着本泛黄《真律》,书页间夹着朵玄铁竹花——正是沈清歌消散前,别在赵小五鬓间的那朵。

戌时的残阳染红断龙碑。青崖跪在碑前翻开《真律》,末页血字突然浮空:"玄铁非铁,真律非法。"婴灵忽然抓住他手腕,玄铁纹逆流注入碑身,碑文"沈"字重组成"民"字。

雪谷突然震颤。十万玄铁竹破冰重生,竹身浮现全新的律文。青崖的右眼彻底晶化时,看见赵小五与沈清歌的虚影在竹梢相拥:"交给...你了..."

墨竹使残存的量天尺突然飞入婴灵掌心,尺面"昆仑"二字化作"红尘"。青崖抱着沉睡的婴灵走向山下时,怀中的玄铁竹花突然绽放,花蕊里蜷着个正在吮指的透明女婴。

子时的城隍庙废墟飘着竹香。更夫敲响五更梆子时,悬梁处突然重聚画骨伞。伞面竹纹间蜷缩的女婴睁眼轻笑,额间玄铁纹正与青崖颈后印记共鸣。

牧童青崖立在山门外,望着九州升起的玄铁竹海。他手中的《真律》悄然翻页,显现出沈清歌最后的手书:"天理昭昭,存乎稚子心。"

三年后寒食节,有游方郎中在江南卖玄铁竹露。饮者皆见城隍庙幻影,中有青衫客教女童习字。女童腕间银镯刻"昭昭"二字,笔锋落处,青石板上便生寸许新竹。

第三节 红尘劫

寒露前的江南突降玄铁雨。青崖立在城隍庙残垣间,望着檐角新结的蛛网——每根银丝都缀着玄铁露珠,映出昭昭在竹海中蹒跚学步的身影。三岁女童腕间银镯突然嗡鸣,她蹲身触碰的竹根处,竟浮出"天理昭昭"的朱砂拓印。

"爹爹!"昭昭举着沾满玄铁粉的小手奔来,"竹子里有叔叔在哭..."

青崖颈后玄铁纹骤然发烫。他抱起女儿时,见昨日还青翠的竹海正在晶化,竹节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敲击声——正是三年前葬身昆仑墟的墨竹使遗音。

子时的运河漂着铁青色莲灯。青崖循着昭昭指的方向来到废弃银仓,见墙缝渗出玄铁浆凝成的人形。游方郎中从暗处转出,药箱里爬满裹着竹衣的银线虫:"客官可要买竹露?饮之能见鬼神。"

青崖的玄铁右眼刺痛,看清郎中袖中藏着量天尺残片。他假意接过青瓷瓶,瓶底沉淀的玄铁砂突然暴起,在空中拼出沈清歌被困昆仑的残影。

"你们把她怎么了?"青崖掐住郎中咽喉,玄铁纹顺手臂爬上对方脖颈。

郎中忽然诡笑,面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溃烂的竹鞭脸:"墨竹宗主有令,迎圣女归..."

银仓梁柱突然炸裂。三百竹衣人从天而降,手中量天尺拼成囚笼罩向昭昭。女童腕间银镯迸发青光,玄铁雨凝成赵小五的虚影:"谁敢动我女儿!"

寅时的竹海翻涌如浪。青崖抱着昭昭在晶化竹林中奔逃,身后竹衣人踏着量天尺浮空追击。昭昭忽然指向东南:"爹爹,断龙碑在唤我!"

竹根突然暴长缠住青崖脚踝。怀中的女童瞳仁泛起玄铁光泽,小手按向地面——整片竹海应声倒伏,露出底下深埋的嘉庆银船残骸。甲板裂缝中伸出裹着《真律》的竹鞭,鞭梢卷着本泛黄船日志。

"七月初七,沈氏献童男三十三..."青崖念着日志,见昭昭的银镯正与船钟共鸣,"原来银船载的不是赈灾银,而是..."

竹衣人突然合围。量天尺阵中降下玄铁笼,笼底伸出三百根竹针刺向昭昭。青崖暴喝着扯断颈后玄铁纹,黑血喷溅处,昆仑墟的断龙碑虚影破土而出。

青崖的黑血渗入断龙碑虚影时,昆仑山脉突然传来龙吟。昭昭的银镯应声炸裂,玄铁粉凝成沈清歌的虚影:"断碑接脉!"青崖暴喝着将女儿抛向碑顶,三百竹衣人的量天尺阵己至眉睫。

"娘亲——"

昭昭的啼哭震碎玄铁笼。女童瞳仁彻底晶化,额间玄铁纹裂开第三只眼,照出船日志末页的密文:"嘉庆七年七月初七,沈氏童男尽化银引,唯留女婴封于城隍..."

竹海突然静止。所有晶化竹同时转向城隍庙方向,根系从地底拽出座裹满玄铁的银冢。青崖的右眼突然映出幻象——当年沈清歌消散前,将最后一缕魂魄封入了昭昭胎灵。

午时的城隍庙废墟震颤不息。青崖抱着昭昭撞开银冢石门,见三百玄铁棺呈北斗状排列。中央棺椁突然炸裂,墨竹宗主的尸身悬空而起:"师兄,你终究选了她..."

青崖颈后断纹突然暴长。玄铁脉顺着脊椎刺入昭昭后背,女童的第三只眼迸发青光:"我不要做圣女!"声波扫过处,银冢壁面浮现《真律》原文——"民为天心"西字正被玄铁浆覆盖。

"由不得你。"宗主尸身化作竹鞭巨网,"当年赵小五在地脉..."

昭昭忽然咬破指尖,血珠甩向青崖断纹。父女血脉交融的刹那,昆仑墟的断龙碑破顶而入,碑文"民"字化作金针刺穿宗主眉心。青崖趁势将女儿推入中央棺椁,反手扣住棺盖:"活下去!"

戌时的银冢被玄铁浆吞没。昭昭在棺中看见青崖最后的微笑,玄铁脉在他周身爆成血雾。棺椁突然浮空,三百《真律》竹简破壁而入,在她额间烙下完整律印。

"爹爹!!"

女童的尖啸震塌银冢。玄铁浆倒流成河,墨竹使尽数晶化崩碎。她跪在废墟中拾起半截银镯,内壁"昭昭"二字正被血泪染红。断龙碑突然软化,凝成赵小五的虚影抚上她发顶:"你娘在昆仑..."

城隍庙方向升起青光。昭昭转头望去,画骨伞正在重聚,伞面竹纹间蜷缩的女婴朝她伸手轻笑。

子时的江南突降血雨。昭昭立在重生的画骨伞下,望着青石板上新刻的"天理昭昭"。更夫颤抖着递来翡翠竹叶:"今晨落在庙檐的..."

叶脉间浮出青崖残影:"去昆仑...找真正的..."

话音未落,叶面突然晶化,映出沈清歌被困地脉的画面。昭昭腕间新生玄铁纹突然发烫,与伞面女婴的印记同时亮起。

三年后霜降夜,昆仑山脚的牧童见玄铁竹开出血花。每朵花心都蜷着个哭泣的透明婴灵,腕间系着刻"昭昭"二字的银镯残片。更夫敲过五更时,城隍庙梁上画骨伞突然收拢,伞尖垂落的玄铁露珠里,映出青崖抱着昭昭走向竹海深处的残影。

第西节 民为心

霜降后的昆仑山口飘着铁青色雪霰。昭昭裹紧画骨伞独行于断龙碑残墟间,腕间银镯映着玄铁纹忽明忽暗。三日前城隍庙前拾得的翡翠竹叶突然发烫,叶脉渗出朱砂绘就的山径图——正是通往地脉深处的引魂路。

"过了鹰愁涧,便是焚心崖。"

跛脚药翁从雪雾中现形,药篓里蜷缩的玄铁貂突然暴起,尖牙咬向昭昭咽喉。画骨伞应声展开,伞面《真律》条文灼得貂身滋滋冒烟。药翁拐杖顿地,崖壁竟浮出三百具倒悬的玄铁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截竹简。

"墨竹宗迎圣女归位!"

药翁面皮簌簌剥落,露出溃烂的竹鞭脸。昭昭腕间银镯迸发青光,玄铁纹顺指尖凝成短刃,刃锋扫过处,倒悬尸群齐诵《大明律》——正是当年沈清歌刻在万民伞骨的遗篇。

子时的焚心崖刮着带火毒的黑风。昭昭以伞为盾攀至崖腰,见裂缝中嵌着半卷《山河社稷图》。指尖触及画轴的刹那,昆仑山脉忽然震颤,地底传来铁链拖曳声。画骨伞面女婴突然睁眼,奶声吐出八字:"乾坤倒转,律令天威。"

崖石轰然炸裂。昭昭坠入地脉裂罅时,见三百根玄铁链捆着条残缺龙脉,龙角处悬着盏青铜灯——灯芯燃着的竟是沈清歌一缕残魂。银镯突然暴长成锁链缠住龙角,玄铁纹蔓至昭昭脖颈:"娘亲..."

残魂忽化青烟没入伞面。画骨伞重若千钧,伞骨间垂落血珠凝成判官笔。昭昭挥笔劈向玄铁链时,墨竹宗主的声音从地火中渗出:"你娘亲的魂丝与龙脉同缚百年,断链则魂飞..."

寅时的地脉翻涌着岩浆。昭昭以判官笔蘸取龙血,在《山河社稷图》补全昆仑残脉。墨竹使从岩浆中浮出,量天尺阵锁住她的去路:"圣女可知?你每用一次律法,玄铁纹便蚀一寸心脉!"

画骨伞突然自焚。伞面灰烬里浮出万民伞虚影,三百书生魂齐诵《洗冤录》。昭昭撕下左袖缠住玄铁纹,黑血染透的布条化作引魂幡:"我不做圣女,只做沈昭昭!"

地火突然暴涌。龙脉挣断最后一道玄铁链时,昭昭看见沈清歌的残魂在火光中微笑。墨竹宗主趁机甩出竹鞭缠住龙角,鞭梢银刺竟刻着赵小五的生辰八字。

昭昭的判官笔停在竹鞭三寸处。墨竹宗主屈指弹响银刺,赵小五的命魂虚影从生辰八字中渗出:"断链,他便永世不得超生!"地火映出昭昭额间律印龟裂,玄铁纹己蔓至下颚。

"爹爹..."她挥笔蘸取心口血,在《山河社稷图》补完最后一笔,"娘亲说过,天理在民心!"

龙脉突然暴吼。沈清歌残魂裹着地火冲入画卷,三百书生魂齐诵的《洗冤录》震断银刺。昭昭的银镯炸成玄铁粉,凝成赵小五的虚影扣住宗主咽喉:"师妹,该醒了!"

午时的焚心崖地动山摇。昭昭撕下《山河社稷图》掷向龙脉,残卷遇火重生为完整舆图。墨竹宗主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与沈清歌八分相似的容颜:"师兄,那年你说过..."

赵小五的虚影忽然凝实,地火裹着判官笔刺穿宗主心脉:"我说要守万民,你偏要殉旧律!"宗主跌入岩浆时,怀中滚出半块翡翠竹叶——正与昭昭所持残片拼成钥匙。

龙脉长吟破空。昭昭的玄铁纹尽数汇聚指尖,在崖壁刻下"民为天心"西字。画骨伞灰烬突然复燃,万民伞虚影裹着沈清歌残魂融入龙角:"昭昭,断链!"

戌时的昆仑降下血雨。昭昭挥伞斩断最后道玄铁链时,龙脉冲天而起。地火焚尽她半身血肉,露出的玄铁骨架上浮现完整《真律》。墨竹使尽数晶化崩裂,翡翠竹钥插入崖壁裂隙,露出底下嘉庆银冢真容——十万玄铁棺呈河洛阵排列,每口棺都刻着当朝官吏的生辰。

"娘亲,我做到了..."昭昭倚着万民伞虚影,看龙脉紫气涤荡九州。玄铁骨架寸寸龟裂,怀中翡翠竹叶突然发芽,缠住她的残躯化作新竹。

子时的城隍庙升起玄铁月。青石板上的"天理昭昭"渗出竹露,更夫惊见每滴露珠都映着昭昭浅笑。画骨伞重悬庙梁时,伞面女婴己长成垂髫少女,腕间银镯刻着新生的律文。

昆仑山脚的牧童拾得带血竹简,简上《真律》末页添了稚嫩批注:"民为薪,律为火,燃尽千秋劫。"山风拂过处,十万玄铁竹开出血色莲花,每朵花心都蜷着个酣睡的透明婴灵。

七年后上元夜,有少女执伞行于金陵灯市。伞面血竹间蜷着对玲珑女童,腕间银镯与画骨伞铃同响。更夫醉眼望去,灯影里似有玄铁骨架的虚影随行,青石板上新萌的竹芽正破开"昭昭"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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