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荣王妃问道!李嬷嬷看了眼又蕊,欲言又止!
荣王妃明白,肯定是出了大事,于是就对又蕊说,“看你,衣服也乱了,头发也乱,哪里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赶紧去里面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收拾一下。”
遂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大丫鬟沉意,沉意心领神会,连忙过去扶起自家这位二小姐,轻声道:"前阵子,夫人特意命人从江南采买了上好的云锦和软烟罗,给小姐做了几身新衣裳。那云锦是今年新出的花样,织着暗纹的蝶恋花,在日光下走动时流光溢彩;软烟罗则是淡紫色的,轻薄如烟,最是衬小姐的气质。原本想着今日差人送过去,可巧小姐就来了,不如现在试试?奴婢瞧着,那套月白色绣银丝梅花的褙子,配上藕荷色百褶裙,最是应这雨天的景致。"
又蕊也看出管事嬷嬷的脸色,于是识相的跟着沉意进去试衣裳了。
只心里心里暗自思忖,母亲向来很少有事瞒着她。府中上下都清楚,这位二小姐虽然性子活泼,行事却极有章法。她自幼便展现出超乎年龄的聪慧与智慧,即便是闯了祸,细细追究起来,桩桩件件都占着理。
就拿前阵子打了公爷家庶子的事来说,那也是因为对方仗势欺人、强取豪夺在先。二小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可是有郡主封号在身的人,既然对方要仗势欺人,那就让他尝尝被权势压制的滋味。这一番操作下来,对方也只能哑口无言。
再比如买下花楼花魁那件事,二小姐也是查明了那女子本是良家女子,被人贩子拐卖至此。她行侠仗义却从不鲁莽,证据确凿才出手,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正因如此,府中事务夫人向来不瞒她,有时还会特意询问她的意见。毕竟世家小姐总要学着持家理事。可今日这般情形...看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又蕊一边由着丫鬟们给她装扮着,一边想着近日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过,要瞒着自己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而在这个家里,算得上大事的,也就只有她的爹爹,而她的爹爹的大事,那就是朝堂上的事…
又蕊不禁一下子站了起来,而丫鬟此时正在给她梳头,于是,又蕊的头皮一下子被扯得生疼,“啊,好疼”又蕊一声惊呼,吓得丫鬟扔掉了手上的梳子跪倒在地!
“起来起来,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自己站起来扯着了。”又蕊此时有点慌乱,毕竟,如果真的和朝堂有关的大事,那就有可能和小命有关啊。
她顾不得扶起丫鬟,散着头发冲到外屋,只见自己的母亲神情恍惚的坐在凳子上,而一旁的嬷嬷焦急的看着她,不敢出声…
雨越下越大,闪电,雷,同时落下,惊到了荣王妃,荣王妃回过神,往里屋看去,却看到了又蕊正看着自己,透过眼神的对视,荣王妃明白,自己怕是瞒不住这个聪敏的女儿了。
而事实上,也没有瞒着的必要,因为马上,就要世人皆知了。不如早点让女儿知道,也好有个准备,不至于事发,太过慌乱。
荣王妃朝着又蕊点了点头,又朝管事李嬷嬷使了个眼神,嬷嬷心领神会,带着屋里的一众丫鬟们走到了门外廊下。
又蕊走到王妃身边,在小凳上坐下,并不说话,只安静的看着王妃。
荣王妃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蕊儿,你爹爹在朝中出了点事,且会连累及全家,你可怕?”
又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荣王妃看着她散落的头发,摸了摸,用手顺着她的头发,帮她绾发:“今日,原本你爹爹休沐,可朝中传口谕让你爹爹进宫,且来传消息的人半点风声都不肯透露,我瞧着不对劲,于是就着人去打探了消息。”
“你也知道,你爹爹是新贵,平日里也不结交那些世家宗亲的,虽然你爷爷,太祖,都曾在朝为官,但在你爹爹之前,都是些不重要的小官,所以,平日里和我们走动的官员并不多。”
荣王妃耐心的述说着:“首到你爹爹当上了这个王爷,又手握兵权,可是,王爷的位置也好,兵权在手也罢。高处不胜寒。”
说着荣王妃叹了口气,“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给你爹爹使绊子,因为你爹爹没有背景和底蕴,好在当今圣上信任你爹爹为人,才把很多事情都压了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荣王妃的口气有些自嘲,“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荣王妃一口气说了很多,又蕊听到这,大概己经猜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没出声,等着荣王妃继续往下说。
荣王妃帮又蕊绾好了头发,看着又蕊的脸,摸了摸,又蕊生就一双慧眼,眸色清亮如秋水,眼波流转间透着灵动的神采。那瞳仁深邃如潭,却又不显晦暗,反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洞察世事的通透。顾盼之间,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聪慧明澈的气韵之中。
王妃知道女儿大概己经明白,于是继续说道:“刚刚有人透露消息给我们,说是今早有人上告你父亲把军事要图泄露给了北方那些蛮子,且有实证!还有你父亲的亲笔信,也就是说你父亲通敌叛国,让你父亲无从辩驳!”
又蕊顿时觉得吃惊,她是知道父亲的,父亲走到现在的地位不容易,不说通敌卖国的大罪,就算平时做事也是谨小慎微,也从来不做结党营私的事情。
现下那些个皇子们,多少次想要拉拢,都被父亲婉言谢绝,莫不是因此得罪了?
可是父亲再怎么说也是手握重兵,门下有才学的,有武艺的亲信也是不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贼人得逞?这通敌是重罪,是要满门抄斩的重罪啊,诬陷父亲的人是与父亲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不成?又蕊一时之间思绪如麻......
荣王妃看着又蕊神情有异,赶紧继续说道:“你不要害怕,传消息过来的人说了,丞相和皇后力保你父亲,圣上也说严查,却也是心有疑虑,所以当下只是把你父亲关押了起来,我们能做的就是等消息。你且安心,你父亲为人你清楚,相信圣上也会查明的。”
又蕊却心道,如果当今圣上真有本事,当初就不会只是个傀儡皇帝,如果真有本事,就不会到现在他想做点什么都会被处处掣肘,想她父亲为皇帝办事,却还是被诬陷,又蕊就为父亲不值当。
想来也是因为皇帝对自己父亲有所怀疑,才会有这个事情。
这个皇帝,一边想让父亲帮他制衡朝堂,不想让世家宗亲有太大的话语权。还要让父亲为他领兵打仗,却又怕父亲威信过高,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却不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也不怕自己的臣子寒心。不过想想也是,这个皇帝也算是半路出家,且平庸。怕自己的皇帝位置坐不稳也是正常的。
又蕊想到这里,对着荣王妃淡淡一笑,说道:“我自然是相信父亲的,也相信皇帝伯伯一定会还父亲一个公道,毕竟皇帝伯伯对我们全家都那么好呢。”又蕊眨了眨“天真”的眼睛。荣王妃听着,也点了点头,揉了揉眉心,便称自己要休息,打发又蕊回自己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