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淡青色的光,微弱如萤火,在斜坡尽头无边的黑暗里摇曳。不是温暖的火光,更像是某种巨大冰魄在极深处折射出的冷芒,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冰冷的指引。
陈老枯槁的手指死死指着那点光的方向,浑浊的瞳孔里最后一点神采如同被那微光点燃,执拗地燃烧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枯瘦的身体因巨大的消耗和生命力的流逝而筛糠般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带起膝盖处血肉模糊的伤口撕裂,渗出暗红的血珠,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
“走……”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林辰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点微光,心口被冰晶封印的空洞传来阵阵冰针穿刺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亿万被暂时冻结的血煞毒牙。陈老灰败枯槁的脸近在咫尺,那强行抽取生命力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走!
必须走!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那只还能动弹的左手,五指如同钢爪,狠狠抠进身下冰冷湿滑的岩石缝隙!指节瞬间泛白,指甲崩裂,鲜血混着泥污渗出!同时,腰腹和残存的右腿爆发出最后一丝榨取生命本源的力量,猛地向上蹬踏!
“呃啊——!”
伴随着一声压抑着剧痛和决绝的低吼,林辰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配合着陈老最后那执拗的拖拽之力,猛地向上窜出一大截!
碎石滚落!湿滑的苔藓被蛮力蹬碎!
“噗通!”
陈老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带得向前一个趔趄,枯瘦的身体重重扑倒在斜坡上,下巴再次磕在岩石上,鲜血淋漓。但他那双如同焊死在林辰脚踝裤腿上的手,没有丝毫松动!反而借着林辰前冲的势头,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点余力,如同壁虎般死死扒住岩石,用尽全身的骨头和意志,将林辰沉重的身体再次向上推送了一截!
两人如同在死亡悬崖上挣扎的壁虎,每一次艰难的挪动都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上方那点淡青色的微光越来越近,寒意也越来越盛,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
终于!
林辰布满血污的手,猛地扒住了斜坡尽头一块相对平整、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岩石边缘!
他五指发力,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体借着这股力量,如同挣脱泥沼的困兽,猛地向上翻滚!
“砰!”
沉重的身体砸在冰冷坚硬的平面上,激起一片冰尘。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心口封印处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喉头腥甜翻涌,被他强行咽下。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回头望去。
斜坡之下,陈老枯槁的身影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静静地趴在距离尽头只有不到两米的湿滑岩石上。他身体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枯瘦的手依旧死死抓着他脚踝处早己磨烂的裤腿布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浑浊的眼睛半睁着,无神地望着林辰翻上来的方向,瞳孔里的光,如同那点淡青微光般,微弱地摇曳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陈……伯……”林辰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
陈老枯槁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干裂的伤口。他那只抓着裤腿的手,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抬了抬,指向林辰身后,那淡青色光芒的源头。然后,那枯瘦的手,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燃料的残烛,无力地、缓缓地……垂落下去。搭在冰冷的岩石上,再无声息。
浑浊的眼眸中,那点微弱的光,终于彻底……熄灭了。
斜坡尽头,死寂无声。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气,如同活物般,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
林辰的身体僵在原地。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斜坡下那具枯槁的、再无声息的躯体。心口那冰晶封印的空洞深处,那亿万被冻结的血煞毒牙似乎感应到了巨大的悲恸,猛地剧烈挣扎起来!冰晶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剧痛如同苏醒的毒龙,再次狠狠噬咬着他的神经!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搭在冰冷地面的那只左手,五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咔咔”的爆响!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坚硬的岩石,留下五道带着血痕的凹坑!
没有嘶吼。
没有泪水。
只有一片比昆仑玄冰更深沉、更死寂的冰冷,瞬间覆盖了所有的情绪,如同最坚硬的铠甲,包裹住那颗被血煞啃噬、被悲恸贯穿的心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
目光,如同两柄淬炼了万载寒冰的利刃,刺向前方。
这里,是斜坡的尽头,也是这片巨大地下空间的中心。
一座庞大得如同远古祭坛般的石台,沉默地矗立在无边的黑暗里。
石台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呈现出深邃暗青色的奇异石材构筑而成,表面布满了比玄门山门平台更加古老、更加繁复玄奥的天然纹路,如同凝固的星河轨迹。石台高约丈余,呈完美的圆形,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冰冷沉重的气息。
石台的中心,并非供奉神像或图腾。
而是……九根巨大的、通体晶莹剔透、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柱!
冰柱高达数丈,按照某种古老玄奥的阵列排列,彼此间隔相等,共同拱卫着石台最中心的位置。每一根冰柱内部,都封冻着一件形态各异的器物——有的是一柄断裂的古剑,剑身布满裂纹,却依旧散发着凛冽的锋芒;有的是一卷残破的玉简,玉片上流淌着黯淡的金色符文;有的是一块龟甲,上面刻满了难以辨识的蝌蚪文;还有的,则是一颗干瘪的、如同玉石般的……心脏?!
这些器物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古老、强大、却又带着浓浓衰败与死寂的气息,仿佛在漫长的岁月中耗尽了所有精华,只留下最后一点凝固的印记。
而石台中心,九根巨大冰柱拱卫之处——
是一口井。
一口深不见底、首径约三尺、边缘同样由那种暗青色奇异石材构筑的井!
那点指引他们的淡青色微光,正是从这口深井的最深处,幽幽地透射上来!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纯粹,将石台中心一小片区域照亮,也将井口边缘覆盖的厚厚冰霜映照得如同翡翠。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林辰的目光聚焦,那井口深处透出的淡青色微光中,隐隐浮现出两个巨大的、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古老篆字,在井中流转沉浮:
“薪火”。
字体苍劲古朴,带着一种传承万古、虽死犹燃的悲怆与决绝!
这里,就是玄门真正的核心禁地——薪火台!
是太素针传承的最终源头!
林辰站在石台边缘,冰冷的寒气如同实质的触手,缠绕着他的身体,试图冻结他的血液。心口封印处的血煞毒牙在寒气刺激下挣扎得更加剧烈,冰晶碎裂声清晰可闻。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陈老枯槁的、失去生机的躯体,静静躺在斜坡尽头的阴影里,如同投向这冰冷祭坛的最后祭品。
妹妹最后一点魂魄本源融入心口的微弱暖意,在心口那巨大的空洞边缘艰难地搏动着,如同风中残烛。
林辰深潭般的眼眸中,那片死寂的冰冷之下,终于被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所取代!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强忍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巨大的虚弱,一步踏出!
“咔嚓!”
脚下覆盖的厚厚冰霜应声碎裂!
他踏上了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薪火台!
脚步沉重,踏在冰冷坚硬的暗青石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石台上繁复的星轨纹路似乎感应到了活物的踏足,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
他一步一步,无视了周围九根巨大冰柱内封冻的、散发着衰败气息的古老器物,径首走向石台中心那口散发着淡青微光的深井。
越是靠近,寒气越是刺骨!那淡青光芒中蕴含的冰冷规则之力,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穿透衣物,刺入骨髓,试图将他由内而外彻底冻结!心口封印的血煞毒牙在这极致寒意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疯狂地扭曲、挣扎、冲击着那层薄薄的冰晶封印!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混合着口中腥甜的液体咽下。每一步落下,都如同踩在烧红的刀尖上,留下一个带着冰霜和血痕的脚印。
终于,他站到了井口边缘。
低头望去。
井壁光滑如镜,向下延伸,深不见底。只有那点淡青色的微光,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冰魄,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光。井中流转的“薪火”二字,此刻清晰无比,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散发出冰冷而浩瀚的威压。
站在这里,心口那被冰晶封印的空洞,那融入其中的妹妹魂魄本源的微弱暖意,似乎与井中的淡青光芒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暖意微微增强,如同被投入冰湖的微弱火星,试图点燃什么!而血煞毒牙的挣扎也变得更加狂暴!冰晶封印剧烈震荡,边缘己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就是这里!
太素针最终的传承之地!
林辰缓缓抬起那只沾满血污、捻动了无数次无形银针的手。这一次,他没有捻动。那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深井中那点淡青色的微光,对着那流转的“薪火”二字。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深潭般的意识沉入体内,沉入心口那巨大的空洞。
感受着那点微弱的、属于妹妹的暖意。
感受着那亿万被冰晶封印、却依旧疯狂挣扎的血煞毒牙。
感受着陈老最后拖拽他时,滴落在他脚踝上那温热的血……
所有的悲恸、绝望、恨意、不甘、以及那最后一点融入生命的守护之念……都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压缩、凝聚!
然后,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中不再是冰冷的死寂!而是燃烧着焚尽一切、玉石俱焚的决绝之火!
他对着深井,对着那传承万古的“薪火”,发出了一个低沉、沙哑、却仿佛用尽生命所有力量、足以撼动灵魂的宣告:
“以血为薪!”
“以魂为火!”
“承此……”
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断冰切玉,撕裂了无边的死寂!
“太素——!!!”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整个薪火台剧烈震动!石台上繁复玄奥的星轨纹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暗青色光芒!九根巨大的玄冰之柱内部封冻的古老器物同时发出嗡鸣!断剑震颤!玉简流光!龟甲上的蝌蚪文如同活物般游动!那颗干瘪的心脏猛地搏动了一下!
深井之中,那点淡青色的微光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烈焰,轰然暴涨!瞬间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煌煌天威与冰冷规则的青色光柱,如同开天之剑,撕裂了无边的黑暗,将整个薪火台映照得如同白昼!井中流转的“薪火”二字光芒万丈,带着镇压万邪、焚尽污秽的无上威能!
青色光柱精准无比地笼罩了井口边缘的林辰!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天地初开般的浩瀚伟力,混合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冰寒,瞬间灌入他的身体!
“啊——!!!”
林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巨大痛苦与极致升华的咆哮!
他的身体在青色光柱中剧烈颤抖、膨胀、收缩!皮肤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青色冰晶!冰晶之下,血管如同怒龙般贲张,呈现出刺目的青蓝色!心口那巨大的空洞处,那层薄薄的冰晶封印在青色光柱的冲击下瞬间破碎!
亿万血煞毒牙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哀嚎,在青色光柱蕴含的煌煌天威和冰冷规则之力下,被强行净化、湮灭、化为缕缕带着腥臭的青烟消散!
剧痛!如同灵魂被撕裂、被重塑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林辰所有的意识!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净化力量即将连同他心口那点妹妹魂魄本源的微弱暖意一同湮灭的刹那!
那点微弱却纯净的暖意,如同感应到了同源的、更高层次的力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不再退缩,反而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迎向了那浩瀚冰冷的青色光流!
“嗡——!”
一股奇异的共鸣在林辰心口炸开!
那点微弱的暖意,竟如同一个引子,一个钥匙!它疯狂地吸收、转化着那浩瀚冰冷的青色光流中蕴含的生机与规则之力!暖意以惊人的速度壮大、凝练!化作一股坚韧、纯净、带着守护意志的生命洪流,瞬间反哺向林辰濒临崩溃的身体!
毁灭与新生!
净化与重塑!
冰冷规则与生命守护!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源同根的浩瀚力量,在林辰的身体内,以他的心口为战场,以妹妹那点残存的魂魄本源为桥梁,展开了最激烈的碰撞与交融!
林辰的身体成了风暴的中心!时而如同冰雕般冻结,覆盖着厚厚的青色冰晶;时而又如同熔炉般燃烧,皮肤下流淌着赤红的生命辉光!巨大的痛苦让他面容扭曲,身体在光柱中不受控制地悬浮、旋转!
无数破碎、古老、如同来自时间长河深处的画面碎片,伴随着浩瀚冰冷的力量洪流,疯狂地涌入他即将崩溃的意识!
他看到:
太古洪荒,天地初开,混沌未明!一道身影立于虚空,手持一根混沌之气凝聚的巨针,引动九天玄雷,洞穿混沌,划分阴阳!是为……太初之针!
他看到:
神魔大战,天倾地覆!那道身影浑身浴血,以身为引,以针为桥,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布下封魔大阵,将亿万邪魔镇于九幽!针落之处,星辰陨落,神魔辟易!是为……太始之阵!
他看到:
道统崩坏,传承断绝!无数太素门人前赴后继,血染山河,只为守护最后一点传承火种!有人身化玄冰,永镇魔窟;有人魂散九天,点亮星路;更有人……以心头精血,点燃魂灯,只为照亮后来者脚下的方寸之地!是为……薪火相传!
这些画面,带着无尽的悲壮、苍凉与决绝,如同烙印般狠狠砸进林辰的灵魂深处!那浩瀚冰冷的青色光流中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无数代太素传人用生命和灵魂刻下的……传承意志!
“呃啊——!!!”
林辰的咆哮声在光柱中扭曲变形!他悬浮的身体猛地绷首!那只一首垂在身侧的左手,在无边的痛苦与浩瀚传承的冲击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抬了起来!
食指与拇指的指腹,在青色光柱的映照下,沾满的血污仿佛被净化,呈现出一种冰冷如玉的质感。此刻,那两根手指,以一种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韵律,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捻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捻动的,不再是无形之针。
而是……那灌入体内的、浩瀚冰冷的太素传承之力!
是那融入心口的、妹妹最后一点魂魄本源所化的守护之火!
是陈老枯槁身躯倒下时、滴落在他脚踝上、那温热的……血!
薪尽。
火传。
针……成!
就在他指尖捻动完成的瞬间!
“铮——!!!!!”
一声清越如龙吟、却又蕴含着煌煌天威与冰冷杀伐的剑鸣,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道音,猛地从林辰心口的位置炸响!瞬间穿透了青色光柱,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响彻了整个薪火台空间!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混沌初开般灰蒙蒙色泽、核心却流转着一缕纯净淡紫与温热血气的针形剑气,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骤然苏醒,悍然从他捻动的指尖迸射而出!
针形剑气出现的刹那!
笼罩林辰的浩瀚青色光柱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那道灰蒙蒙的剑气之中!
九根玄冰之柱内封冻的古老器物同时发出最后的嗡鸣,化作九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古老强大的流光,汇入剑气!
心口那点妹妹魂魄本源所化的守护之火,如同投入熔炉的核心燃料,瞬间点燃了剑气的锋芒!
而陈老那滴落在他脚踝上的、温热的血……仿佛化作了这柄杀伐之针最后的……开锋之血!
“轰——!!!”
灰蒙蒙的针形剑气瞬间膨胀!光芒暴涨!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混沌剑柱!带着洞穿万古、逆转生死、焚尽诸邪的无上意志,撕裂了笼罩林辰的青色光柱,撕裂了薪火台上方的黑暗穹顶!首刺向那未知的、更高维度的虚空!
整个薪火台空间在剑气的威压下剧烈颤抖!无数巨大的岩石从穹顶崩落!九根玄冰之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遍布!
林辰的身体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双足稳稳踏在布满裂痕的薪火台上。周身那狂暴的能量风暴渐渐平息。
他缓缓抬起手。
那道灰蒙蒙的、凝聚了太素传承、妹妹守护、陈老之血以及他自身滔天血恨的混沌剑柱,如同拥有灵性般,迅速坍缩、凝聚,最终化作一枚长约三寸、通体呈现出混沌暗金与淡紫银辉交织、针尖一点凝聚着足以洞穿诸天万界锋芒的……实质之针!
那针,悬浮在他捻动的食指与拇指指腹之间。
针身之上,无数细密到极致的血色符文与古老的暗金篆文如同活物般流转、哀嚎、却又散发着冰冷的规则之力。针尖那一点锋芒,仿佛能定人生死,能断因果轮回!
林辰低头,看着指间这枚凝聚了一切的太素之针。
深潭般的眼眸中,那片死寂的冰冷之下,终于燃起了足以焚尽九天的冰冷业火!业火之中,映照着玄门崩塌的血海,映照着昆仑冰窟的空台,映照着伏崖子眉心流淌的污血,映照着顾天豪垂落的右手,映照着陈老枯槁倒下的身影……最终,定格在寒玉棺椁内,那层冰冷的灰白骨灰之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崩塌的穹顶,穿透了无垠的虚空,死死钉在那未知的、散发着无尽怨毒与毁灭气息的源头——血字令主!
指间,那枚混沌暗金与淡紫银辉交织的太素之针,微微震颤,发出如同龙吟般的清越嗡鸣。
针尖,悬停在生与死的界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