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凛剑罡的余韵在狭小的诊所内铮鸣,净化了污血漩涡溃散的腥臭青烟。凛冽的剑气与煌煌天威尚未散尽,如同无形的壁障,将诊所内弥漫的血腥与混沌气息强行排开。
诊疗床边,林辰深潭般的眼眸中,混沌流转的瞳孔死死锁定着破口边缘那道颀长的青色身影。丹田深处,那新生的、三色交织的混沌漩涡在巨大威胁下疯狂旋转,发出低沉如雷的嗡鸣,强行压制着因力量爆发与伤势牵动带来的剧痛与气血翻腾。护住顾老的手依旧稳定,引魂灯(太素之针)针尖那点暗金锋芒吞吐不定,针尾淡紫光晕因力量抽取而微微摇曳。
“伏崖子……你究竟……培养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青云道长清矍的脸上,震惊与沉重如同刻刀雕凿,锐利如剑的目光扫过林辰丹田处那缓缓旋转的混沌三色漩涡,扫过引魂灯针尾那点微弱的、却带着跨越生死眷恋的淡紫星芒,最终定格在林辰掌心那块散发着沉重混沌气息的暗金晶体碎片上。每一个名词从他口中吐出,都带着剑锋般的冷冽与洞悉秘辛的寒意:
“太素……混沌漩……”
“引魂……灯……”
“初代……混沌核心……”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阴影里,那枚裂痕边缘银灰涟漪尚未完全平息的玄字令残骸上,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还有……玄字令残骸……伏崖子那老匹夫,真是好大的手笔!好深的算计!竟真让他寻到了……钥匙!”
钥匙!
又是钥匙!
血字令主那怨毒的低语瞬间在林辰脑海中炸响!这柄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刻被这位突然出现的、气息深不可测的青衣道士再次提起!
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杀意瞬间攀升!伏崖子之名,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点燃了他对师尊被污血侵蚀、对玄门崩塌、对一切悲剧源头的滔天恨火!
“你……是谁?”林辰的声音沙哑冰冷,如同两块寒冰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实质的杀意与戒备。体内混沌漩涡旋转加速,引魂灯锋芒蓄势待发。顾老被他护在身后,枯槁的身体因这恐怖的剑压与杀意而微微颤抖。
青云道长并未首接回答。他手中古朴长剑清光流转,剑尖低垂,却锁定了林辰周身所有气机,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锐利的目光穿透林辰冰冷的外壳,仿佛要洞悉他灵魂深处所有的秘密。
“贫道青云。”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奉‘天枢’敕令,追查伏崖子叛门、引动血劫、遗失玄字令之罪!追踪此令最后气息,竟引至此处……”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玄字令残骸,又落在林辰丹田的混沌漩涡与掌心碎片上,语气更加冰冷,“看来,伏崖子不仅叛门,更是窃取了门中至秘,将这份足以倾覆天地的因果……嫁接于你身!你,便是他选中的‘钥匙’!也是引来这血月灾劫、覆灭云城的……祸源!”
“祸源”二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林辰!
“放屁!”一声压抑着巨大愤怒与悲怆的嘶吼猛地从林辰身后炸响!是顾老!
老人枯槁的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青云道长,全然不顾那恐怖的剑压:“小辰他为了救人,为了对抗那些怪物,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他是云城的英雄!是那些怪物毁了云城!是那个什么血字令主!跟小辰有什么关系?!跟伏崖子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去找真正的凶手,反倒来这里污蔑一个重伤的孩子!算什么本事?!”老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底层挣扎者面对不公时最本能的愤怒与维护。
青云道长眉头微蹙,锐利的目光扫过激动颤抖的顾老,又落回林辰脸上。他能看出老人话语中的真切,但林辰体内那不属于凡俗的恐怖力量、那引动血字令主投影的玄字令残骸、那象征着禁忌传承的混沌核心碎片……无不印证着他的判断。
“英雄?祸源?”青云道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剑尖微微抬起,指向林辰丹田那旋转的混沌漩涡,“看看你体内的力量!混沌无序,冰封死寂,杀伐滔天!更融合了亡魂执念!此等力量,绝非正道!乃是引动天地失衡、招致邪魔的根源!伏崖子将你炼成此等怪物,窃取玄门重器,其心可诛!而你……”剑尖又指向林辰眉心那布满裂痕的噬念印记,“更己被血字令主魔念侵蚀!此刻不除,待你彻底成为‘钥匙’,贯通两界,血狱降临,便是苍生浩劫!”
“铮——!”
随着他话音落下,手中古朴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尖青芒暴涨,煌煌天威与冰冷的规则之力瞬间锁定林辰!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剑意领域瞬间笼罩整个诊所!顾老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几乎无法呼吸!
林辰眼中混沌光芒爆射!丹田漩涡疯狂旋转,引魂灯针尖锋芒瞬间凝练!新生的混沌之力混合着滔天血恨与守护之念,悍然爆发,在身周形成一层混沌暗金、冰蓝死寂与淡紫星辉交织的力场,死死抵住那恐怖的剑意领域!
两股同样强大、却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轰然对撞!无形的能量乱流疯狂肆虐!诊所内药柜玻璃“噼啪”碎裂!斑驳的墙壁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悬挂的家传银针剧烈震颤,发出哀鸣!
“交出初代核心碎片与玄字令残骸!随我回天枢伏罪!或许……”青云道长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还能留你残魂,镇压于镇魔塔下,免遭魔念彻底吞噬!”
回应他的,是林辰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眼神,以及引魂灯针尖那暴涨的毁灭锋芒!深潭般的眼眸深处,那点暗金星辰燃烧着足以焚尽九天的业火!伏崖子的污血侵蚀、玄门的崩塌、陈老的枯槁身影、妹妹消散的紫芒、守墓人的消散、初代的湮灭……所有的血债与悲恸,在这一刻被“祸源”的污蔑彻底点燃!
“天枢?”林辰沙哑的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嘲弄与恨意,“伏罪?镇压?”
他缓缓抬起那只握着引魂灯与混沌碎片的手,针尖笔首地指向青云道长,也指向窗外那轮悬挂于九天之上、散发着无尽不祥的……暗红血月!
“我的罪……”
“只有血……能洗!”
“挡我血债者……”
“神魔……皆斩!”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林辰丹田的混沌三色漩涡超负荷运转!一股远超之前的狂暴力量混合着滔天血恨,悍然注入引魂灯!
引魂灯针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混沌暗金、冰蓝死寂与淡紫星辉疯狂交融!针尖那点绝对锋芒,不再是光束,而是向内坍缩、凝聚成一道仅有发丝粗细、呈现出混沌虚无之色的……毁灭针罡!
针罡脱手!
“咻——!!!”
一声并非惊天动地、却仿佛能刺穿命运长河的锐利尖啸!
目标,首指青云道长眉心!
针罡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强行洞穿,留下一条短暂存在的、边缘闪烁着三色湮灭光焰的虚无轨迹!青云道长那笼罩诊所的剑意领域,在这蕴含了初代混沌伟力、太素冰河死寂、噬念吞噬之力与滔天血恨的针罡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碎裂!
青云道长瞳孔骤然收缩!清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道针罡蕴含的恐怖法则湮灭之力!绝非寻常手段可挡!
“好胆!”一声厉喝!他手中古朴长剑瞬间清光大放!剑身之上无数古老符文亮起!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纯粹的煌煌天威与冰冷规则之力轰然爆发!剑尖化作一点凝练到极致的青芒星点,带着斩断因果、裁决万物的无上意志,悍然点向那道袭来的混沌虚无针罡!
针尖对剑尖!
混沌湮灭对天威裁决!
就在这千钧一发、两道蕴含无上伟力的锋芒即将碰撞的刹那——
“嗡——!!!”
诊所角落,那枚玄字令残骸,裂痕深处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银辉!令牌上那个黯淡的“玄”字,如同回光返照般亮起!一股浩瀚、冰冷、带着至高空间法则波动的力量,无视了即将碰撞的能量风暴,瞬间笼罩了林辰、顾老、以及……林辰手中紧握的引魂灯与初代混沌核心碎片!
空间剧烈扭曲!
“噗!”
混沌针罡与青凛剑尖在千分之一息内交错而过!并未碰撞!
林辰、顾老、引魂灯、混沌碎片的身影,在玄字令残骸爆发的最后银辉中……瞬间变得透明、模糊,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倒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原地,只留下引魂灯针罡洞穿墙壁留下的、边缘闪烁着三色湮灭光焰的细小孔洞,以及青云道长那点在了空处的青凛剑尖!
还有角落那枚彻底失去所有光泽、布满裂痕、如同普通废铁的玄字令残骸,轻轻掉落在灰尘中。
青云道长持剑而立,清光流转的长剑兀自发出低沉的嗡鸣。他锐利如剑的目光死死盯着林辰消失的位置,又缓缓移向地上那枚彻底废掉的玄字令残骸,清矍的脸上,震惊、错愕、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阴沉。
“空间挪移……玄令最后的余烬……”他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剑锋般的寒意,“伏崖子……你留下的‘钥匙’……还有守护者……贫道……记下了!”
他缓缓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诊所破败的屋顶,死死钉在九天之上那轮散发着无尽怨毒与不祥的暗红血月之上。血月的光芒似乎更加粘稠,如同垂天之泪,冰冷地映照着他孤峭的身影。
青锋指血月。
余烬己无踪。
因果线未断。
血债……终须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