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焓的手指死死捏着手机,脸色惨白如纸。
剧本里 “主角何焓在暴雨夜被毁容” 的场景描述,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片段疯狂重叠。
他恍惚间感到脖颈处泛起细密的灼痛,仿佛真有滚烫的液体顺着皮肤纹理蜿蜒而下。
滚动屏幕的指尖突然顿住,“背负三百万高利贷” 的文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在出租屋
被催债电话轰炸的深夜,突然以高清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这......” 他的声音破碎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
最后一幕 “主角在天台纵身跃下” 的分镜图示,让他的膝盖不受控地发软,扶手椅的金属边缘硌得大腿
生疼,却比不上胸腔里传来的钝痛真实。
那种从云端坠落的失重感,那些被全网封杀后铺天盖地的谩骂,此刻都化作冷汗从后背渗出,
浸湿了印着工作室 logo 的棉质衬衫。
李淡淡转动着狐狸面具,水钻在暮色中划出细碎的光弧:“怎么,何焓弟弟入戏了?还是没信心?”
她刻意压低的嗓音混着变声器的电流声,像是毒蛇吐信般缠绕在何焓耳边。
何焓猛地抬头,撞进面具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恍惚间,他看见对方瞳孔里倒映出无数个坠落的自己,在深渊中扭曲变形。
这个认知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瞬间清醒。他挺首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会认真准备的。”
指甲刺破皮肤的刺痛,反而让他找回了现实感。
“拍摄内容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透露。”
李淡淡起身时,鱼尾裙扫过何焓膝盖,带着凉意的指尖突然挑起他的下巴,
“不然你的选择可就白费力 —— 毕竟,” 她凑近时,迪奥香水裹挟着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些秘密,一旦见光,会比剧本里的深渊更可怕。”
何焓望着她摇曳的背影,再次低头看向手机。
那些密密麻麻的剧本批注突然变得滚烫,他在心里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一定要拍好《镜渊》,哪怕......
他不知道自己恐惧的究竟是即将揭开的真相,还是早己刻进骨子里的命运。
栗锦推开公寓的门,暖黄的灯光瞬间包裹了她。
这是一栋隐蔽的老式洋房顶层,小舅舅裴安特意为她挑选的——既远离狗仔的骚扰,又足够宽敞,
能让她安心练习台词、绘画,甚至体能训练。
她赤脚踩上柔软的羊毛地毯,骨瓷茶杯静静搁在茶几上,杯底残留着一圈浅褐色的茶渍,像一幅随性的水彩。
窗外,常春藤攀附着铁艺栏杆,碎钻般的光斑透过叶隙洒进来,落在她的速写本上——
那里画了一半的素描,笔触温柔而笃定。
这间公寓不大,却处处透着小舅舅裴安的用心。
客厅的飘窗宽大明亮,铺着软垫,栗锦常坐在那儿翻看粉丝的留言,或是揣摩剧本。
角落里,油画颜料整齐排列——钴蓝、镉红,浓郁的色彩像极了母亲裴媛的调色盘。
露台被改造成小小的健身区,瑜伽垫铺开,旁边是哑铃和拉力带。
裴安说:“演员的体力也是演技的一部分。”所以她每天雷打不动地训练,哪怕累到指尖发颤。
深夜,路灯与月光交织,透过落地窗漫进来,她有时会停下画笔,望着城市灯火恍惚——妈妈也曾这样,
在画架前熬到凌晨吧?
清晨,她对着镜子练习台词,眼神从柔软到锐利,切换自如。
午后,她调开颜料,在画布上涂抹。笔触越来越像裴媛的风格——那种带着生命力的热烈。
她画城市、画月光、画记忆里妈妈微笑的侧脸。
晚上,她做平板支撑,汗水顺着下颌滴在瑜伽垫上。粉丝的鼓励私信在手机屏幕亮起:
“栗锦,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演员!”
她笑了,指尖轻轻画架上未干的颜料。
裴氏娱乐有限公司,冷光顶灯洒下,玻璃幕墙外晨雾未散。
栗锦踩着十厘米的黑色细高跟,铂金包随意搭在臂弯,烫金封面的策划案在手中翻过一页又一页。
她站在电梯里,指尖轻点平板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列着近30档真人秀的数据分析——
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
大舅舅裴天华曾笑着对她说:“娱乐圈是盘棋,你得学会布局。”
而现在,她正一步步落子。
推开会议室的门,王黎己经等在那里。
女人一身利落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写满了今日的行程安排。
她是小舅舅裴安亲自挑的人——业内顶尖经纪人,手腕强硬,眼光毒辣。
“《明星的岁月》的合同谈下来了。”王黎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文件滑到栗锦面前,
“你和余千繁搭档,以老带新这季的流量密码。”
栗锦挑眉,指尖在策划案上轻轻一敲:“他?”
王黎唇角微扬:“怎么,怕了?”
栗锦轻笑,端起桌上的奶茶,糖分超标,甜得发腻——就像这个圈子里某些虚浮的泡沫。
她抿了一口,抬眼时己换上营业笑容:“怕?我是怕他接不住我的戏。”
深夜,公寓里,栗锦卸了妆,长发松散地挽起。
她翻开笔记本,在“影视资源”那一栏打了个勾。
真人秀只是跳板,她要的是大银幕。
余千繁的消息突然弹出来:“明天录制,别拖我后腿。”
她嗤笑,回复:“管好你自己。”
放下手机,她望向窗外——星光璀璨,棋盘才刚刚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