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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许知愿公寓。
暴雨倾盆，雨水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密集的敲击声。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两个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芷莺盘腿坐在地毯上，塔罗牌在指尖翻飞，黑发垂落，遮住了她半边脸。
许知愿坐在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缘，眼睛死死盯着牌面。
"你再说一遍。"
许知愿声音发紧，"尔尔什么时候会…爱上那个变态？"
"最快十月，心动。"
周芷莺翻开一张「恋人」牌，指尖点了点牌面上纠缠的男女，"真正爱上，可能是年底。"
许知愿猛地站起来，抱枕掉在地上："开什么玩笑？！这才三个月！她怎么可能——"
"你以为她想吗？"
周芷莺突然抬头，黑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求生本能！"
她抽出一张「高塔」牌，牌面上雷电劈中高塔，两个人从塔顶坠落："她现在就像这两个人，要么适应高空，要么摔死。"
许知愿抓过茶几上的日历，手指颤抖地划过日期："现在是七月底…十月就是两个多月后。"
她突然抬头："有没有办法阻止？"
周芷莺摇头，翻开「命运之轮」："己经开始了。"
牌面上，轮盘缓缓转动，象征命运不可逆转。
"明年七月，尔尔十八岁生日。"
周芷莺又抽出一张「恶魔」牌，声音低沉，"那时候，谈靳身边会出现其他女人。"
许知愿脸色煞白："什么意思？他会抛弃尔尔？"
"不一定抛弃。"
周芷莺的指尖划过牌面上被铁链束缚的男女，"但痛苦是肯定的。"
她突然翻开最后一张牌「星星」逆位。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谈靳在一年内真正爱上她。"
许知愿颓然坐回地毯上："这怎么可能？"
"概率低于10%。"
周芷莺收起牌，"谈靳现在对尔尔，就像收藏家对待古董——"
"干净，完美，符合他的审美，但终究是物件。"
她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眼泪："尔尔会为他放弃学业、家庭，甚至自我，但他不会为她改变分毫。"
许知愿抓起手机，翻出那张视频截图，纪尔幼被谈靳搂着腰，眼神羞怯依赖，哪有半分被强迫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等。"周芷莺的声音混在雨声里，"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让谈靳心软的契机。"
江城机场。
七月底的暴雨刚过，机场地面还泛着潮湿的水光。
纪明悟和郝斯寻走出航站楼时，江城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城市气息。
郝斯寻的拳头始终紧握，指节发白，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的衬衫袖口下隐约露出被绳索勒出的淤痕，脖颈上还有一道未愈的擦伤。
"叔叔，我们就这样回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尔尔还在那个疯子手里——"
纪明悟抬手拦了辆出租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先回家。"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高架桥上的霓虹灯在雨后的水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
郝斯寻死死盯着窗外，突然一拳砸在车门上："该死！"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识相地没说话。
"斯寻。"
纪明悟的声音很轻，"三年。"
"什么？"
"三年之内，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资本和谈靳谈判。"
纪明悟的眼神落在远处高耸的商业大厦上，"金钱、人脉、势力，缺一不可。"
郝斯寻的呼吸粗重："可尔尔等得了三年吗？那个变态对她——"
"她比我们想象的坚强。"
纪明悟打断他，"现在，先送你回家。"
宋岚芳的出院手续办得很快。八月底的午后，她终于回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家。
别墅的花园里，玫瑰开得正盛，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宋岚芳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穿过长廊。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清明。
"岚芳。"
纪明悟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发抖。
宋岚芳抬头看他，眼泪瞬间涌出："明悟…"
夫妻俩紧紧相拥，一个月的担惊受怕、绝望愤怒，全化在这个拥抱里。
客厅里，郝斯寻坐立不安地等着。
当宋岚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羞愧地低下头："阿姨，对不起…我没能带回尔尔。"
宋岚芳摇摇头，示意护士先离开。
当客厅只剩下三人时，她才缓缓开口："把一切都告诉我。"
纪明悟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茶杯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谈靳不是普通的绑匪。"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玻璃茶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是金三角谈家的继承人，掌控着整个湄公河流域的走私网络。"
宋岚芳的指尖掐进掌心："军方呢？国际刑警呢？"
"没用。"
纪明悟苦笑，"那里是法外之地，连缅甸政府都管不了。"
他调出手机里偷偷拍下的照片，帕森庄园的武装哨塔、停满快艇的私人码头、训练有素的保镖队伍。
"这是他的'王国'。"
林婉清的眼泪无声滑落："尔尔她…过得好吗？"
郝斯寻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阿姨！您怎么能这么问？她被囚禁在那里，怎么可能——"
"她很安全。"
纪明悟打断他，"谈靳对她…很特别。"
他犹豫片刻，还是调出了那段视频，纪尔幼穿着浅蓝色礼服裙，被谈靳搂着腰，脸上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羞怯神情。
"这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什么？！"郝斯寻激动地站起来，"尔尔是被强迫的！"
宋岚芳却盯着女儿的眼睛，轻声说："不全是。"
作为母亲，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女儿，视频里的纪尔幼，眼神里有依赖，有羞怯，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心动。
江城一中，9月1日，阳光明媚。
江城一中的校园里挤满了返校的学生，高三（7）班的教室里却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纪尔幼呢？"
班主任点名时皱眉，"又请假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前排的许知愿和周芷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老师！"
班长举手，"听说她转学去国外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真的假的？高三转学？"
"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嘛，说不定去英国读预科了。"
"好可惜啊，她那么漂亮…"
走廊上，一个男生惋惜地摇头："我还想毕业前跟她表白呢。"
他的朋友撞了下他的肩膀："得了吧，人家看得上你？"
笑声中，没人注意到周芷莺攥紧的拳头，和许知愿通红的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