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丛林之中百无聊赖的闲逛着,正是烦啦和小书虫。
烦啦是因为想起了自己被绑在桩子上的时候,自己所造的那些孽,他以前,从来没当过排头兵,其他的炮灰们总是自动排在他前面,就因为他肚子里有一些拿出来根本用不着的学问。
而在炮灰团之前,他通常都是让别人去做排头兵的官,自己就更没做过排头兵了。
现在,他之所以愿意去做排头兵,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遇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不想成为那种只会打嘴炮的人,他想要改变。
于是改变的第一步,就是用自己,去惩罚他那个父亲。
排头兵,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烦啦就更不想让这些冒死来到这里救自己父母的人,白白丢了性命,他对这群炮灰,充满了感激。
于是乎,和顺镇的书虫,和祭旗坡的状元,搭班做了排头兵,扮成了鬼子样,一路同行。
烦啦内心深处,是不希望和这个热血沸腾的小家伙一块的,但嘴上也没忘了随便找两个话题聊一聊。
“哪儿人啊?”
“老家北平。”小书虫兴奋的很。
“真是一烂地方。”烦啦说着,那也是他的家乡,只不过,己经被占领了。
小书虫却满怀笑意:“我挺羡慕你的,你们家那么多书,你看过的书一定比我多。你又打了五年的仗,是个老战士,我真挺羡慕你的。”
烦啦真不喜欢这家伙的样子,只能提醒道:“手别老扣在扳机上。”
书虫一愣,连忙纠正,憨笑道:“这种事情,你们要多教我。”
烦啦不说话了, 继续绷着脸。
出了丛林,烦啦迅速的发现一个机枪组在对面盘道。
大约有十几人,若不是他们两个做了排头兵,还扮成鬼子的模样,恐怕整个队伍都会报销在这里。
鬼子一个军曹嚷嚷,烦啦猜测对方是在问自己两人从哪里来的,于是随便指了个方向,书虫子却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烦啦连忙转过身,对着小书虫的头盔来了一巴掌,佯装怒气,不轻不重的揍着他,然后悄悄的,从小书虫身上的包裹里掏出手榴弹。
从自己身上掏的话,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于是烦啦借由一个殴打的动作,就势将一个手榴弹丢了过去。
鬼子们连忙卧倒,书虫子则是甩过去了另外一个手榴弹。
烦啦连忙一脚将书虫子踹进一条沟壑之中,距离太近,延时太短,手雷被丢回来了。
爆炸声顿时成为了交战的信号,鬼子们准备攻击,但炮灰们也冲了过来,如此距离,汤姆逊冲锋枪的连发相对好用。
烦啦在沟壑之中也在进行着射击,但小书虫那家伙自己身上的手雷丢干净了,便从烦啦身上取。
扔出去的时候,书虫子一边大喊着踏马的踏马的,半个身子都露出去,迎着那挺机枪在丢,过程之中,这家伙浑身痉挛了一下,但很快还是又来烦啦身上扒手雷。
烦啦实在是看不下去,骂道:“你大爷能不能一次多拿几个?数一二三再扔!”
“你大爷?”
书虫子惊喜于烦啦讲出来一句纯北平的骂人话,但他上一个丢出的手雷,的确是在掩体里炸了,机枪顿时哑火,叫花子们和人渣一起冲上。
烦啦也想要冲,但很觉到自己身上有阻力,回头一看,书虫子抓着他腰上最后一个手榴弹,整个人己经不动了。
“你们人死了!”烦啦拨开小书虫,嚷嚷道。
小头目立刻跑了回来,看着这个很平静的家伙,然后他抱了抱,从书虫子手里掰出来那颗手榴弹,拿在手上。
“他连鞋带都不会系...”小头目挤出来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走吧,世航大师给你们带路!”
“把枪留下。”死啦死啦下令。
对这个小队伍来说,他们实在是雁过拔毛的土匪,他们总是从鬼子身上搜刮一切,吃的,穿的,尤其是打仗的武器,他们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作战环境也更加的艰难。
“不用。好东西给我们太可惜了,你们要拿它们打回来的,给些手榴弹就好咯。”小头目却很明确的拒绝。
死啦死啦默默点头,什么也没说,放下了身上的所有的手榴弹,然后背着一大捆根本用不上的书。
世航和尚稽首:“阿弥陀佛,施主要快。”
炮灰们赶紧撤退,尽量不去看他们。
鬼子们越来越多,刚刚的那个小头目,很快便己经被炮火炸死。
世航大师终于是带着大家一起到了索道,背着书的炮灰们小心翼翼的过了吊桥。
谁知道,当所有人都过了桥之后,和尚从身上的大堆物件之中,摸出来土炸药,开始在桥头捆绑。
“好和尚,快过来,一起走啊。”克虏伯招呼着这个他一首很聊得来的胖和尚。
世航大师却只是微笑,喊道:“施主过江的地方有棵榕树,树下就是回去的路。”
“你别墨迹了,你过来说啊!”迷龙也跟着高喊。
“阿弥陀佛,果军兄弟万岁,远征军万岁,祖国昌盛,民族万岁。”
和尚却笑眯眯的对着大家鞠了一躬,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绑炸药。
“整我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快点的,你,你过来,和尚大哥,你过来,咱俩唠唠那个佛学,你过来!”迷龙依旧在喊。
死啦死啦却阴沉着脸。
“走吧。”
他们走的是下山的路,下山到了江边,因为背的书实在是多,所以走的很慢,郝兽医摔倒了,死啦死啦把他提起来,可是身后传来一声爆炸, 那不是炮声,这一声,竟然是让死啦死啦也摔倒了。
炮灰们一个又一个的,调侃着这群掩护他们的人,不会打仗,纯粹是拿人往上填,真是傻瓜。
他们唾沫横飞的诅咒与污蔑掩护他们的人,很快便己经到了索道的地点。
炮灰们依次下江,终于是回到了东岸。
刚放下书,孟父便己经在进行清点,很快,他便己经高兴起来,还咏着诗句:“雅意老山林,每作山林趣。引领山林景,赋咏山林句。”
他似乎一点都不记得这一路上的血肉横飞。
忘记了那一路上因为掩护他们,而全部报销掉的赤色武装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