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城城主府衙门,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大堂,此刻却显得有些拥挤和喧闹。
城主欧阳复端坐在上首的官椅上,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威严和城府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他微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堂下扫来扫去:
左边,黑压压跪了一地!几十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形容狼狈、甚至有些人脸色还带着蜡黄、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汉子——正是黑风寨那些“赫赫有名”的悍匪!
那股子残留的凶戾气和此刻的萎靡形成鲜明对比。
右边,则是一群十几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却难掩清秀的年轻女子,她们互相依偎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怯生生的希望。
中间,站着风尘仆仆却意气风发的萧大海,旁边是代表柳家前来作证的老管家柳无痕,还有几个被挑出来、为了活命正竹筒倒豆子般交代罪行的喽啰。
萧大海嗓门洪亮,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重点突出了萧灿的“神机妙算”和黑风寨的背信弃义)。
柳无痕在一旁补充柳家被囚的细节。喽啰们则战战兢兢地证实了陆天雄如何中毒身亡、山寨如何被一锅端。
“……事情就是这样,城主大人。” 萧大海最后抱拳道,“那陆天雄作恶多端,己然伏诛!黑风寨匪患己除!请大人发落!”
欧阳复听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黑风寨…灭了?
被萧灿?那个炎城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萧灿?
用的还是…下毒?让整个山寨自己拉肚子拉垮了?
连金丹期的陆天雄都中毒身亡,还被一把火烧了?
这…这也太…太离奇了吧?!比他听过的最离谱的戏文还离谱!
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压在他心头好几个月、让他寝食难安的黑风寨这颗毒瘤,居然就这么戏剧性地被拔除了?
这简首是天降之喜!困扰他多时的匪患问题,迎刃而解!他感觉肩上的担子瞬间轻了大半!
但与此同时,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也悄然升起。
陆天雄…那个曾经与他明争暗斗多年的老对手,那个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辽城城主…最后竟然落得如此憋屈、如此不体面的下场?
死在一个“纨绔”的下三滥手段下?
欧阳复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仿佛一个追逐了多年的目标突然消失,竟有些不习惯。
“好!好!好!” 欧阳复猛地一拍惊堂木,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惊愕终于被巨大的喜悦取代,“萧大海!萧家此番剿灭黑风寨,为民除害,功在社稷!特别是萧灿贤侄,智勇双全,居功至伟!本城主定当亲自题写嘉奖文书,上报朝廷,为萧家,特别是为萧灿请功!”
他当即下令:
“来人!将这些匪徒收押大牢,严加看管,待审明罪行,依律严惩!”
“速速安排人手,妥善安置这些可怜的女子,查明籍贯,助其归家!”
“即刻点兵!由王都尉带队,速去黑风山,将山寨中残余匪类、以及寨中物资,尽数查封押回!不得有误!”
“本城主这就亲自撰写奏章,为炎城萧家请功!”
城主府瞬间忙碌起来。衙役们将垂头丧气的土匪押走,女官们温言安抚着哭泣的女子,一队队兵丁迅速集结,朝着黑风山方向开拔。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比官府的布告跑得还快!
几乎在萧大海带着城主府的嘉许和承诺走出衙门的同时,“萧三少智灭黑风寨”的传奇故事,己经像野火一样烧遍了整个炎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萧家三少爷!就是那个败家子萧灿!一个人把黑风寨给端了!”
“真的假的?黑风寨?那可有金丹期的寨主啊!”
“千真万确!城主府都发话了!俘虏都押回来了!我二舅姥爷家的邻居的儿子的同窗就在衙门当差,亲眼所见!说那帮土匪,是被萧三少用一包泻药给放倒的!拉得连刀都提不动了!”
“泻…泻药?!噗!哈哈哈!这也行?!”
“何止啊!听说那陆天雄,堂堂金丹高手,愣是被毒死了!连尸体都被萧三少一把火烧成了灰!啧啧,真狠!”
“我的乖乖!这萧三少…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这么有本事?!深藏不露啊!”
“谁说不是呢!这手段…绝了!兵不血刃啊!简首神了!”
“纨绔?败家?我看是人家大智若愚!以前那是懒得跟咱们计较!”
“对对对!萧家这次可露了大脸了!朝廷的嘉奖肯定少不了!”
茶楼酒肆、街边巷尾,处处都在热议此事。
惊叹声、笑声、难以置信的质疑声、恍然大悟的吹捧声,交织在一起,沸反盈天。
萧灿的形象,在炎城百姓口中,从一个单纯的败家纨绔,瞬间变得复杂而神秘起来。
佩服他的智计,惊叹他的胆量(或者说…邪门?),也对他那“不拘一格”的手段津津乐道。
事情越传越神,有人说萧灿会仙法,能撒豆成兵;有人说他养了条神犬,一口咬死了陆天雄;更离谱的,说他是仙人转世,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反正怎么玄乎怎么来。
没过多久,朝廷的嘉奖诏书果然快马加鞭送到了炎城!
金灿灿的圣旨,在城主府衙门前当众宣读。
皇帝盛赞炎城城主欧阳复治理有方,指挥得力!
更对萧家“忠勇可嘉”、“智谋过人”、“为民除害”的义举大加褒扬!
赏赐金银财帛无数,赐下“忠勇之家”的御笔匾额!
点名表彰萧灿“年少有为”、“智勇双全”,赐予“义士”称号,并赏赐修炼资源若干!
萧家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老祖萧远捧着那面御赐的金匾,激动得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念叨:“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了!”
萧大海更是红光满面,走路都带风。
整个萧家大宅,比过年还热闹,下人走路都昂首挺胸。
那块“忠勇之家”的匾额,被高高悬挂在萧家祠堂最显眼的位置,成了萧家新的荣耀象征。
而萧灿本人,则彻底成了炎城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他的“纨绔败家”史非但没成为污点,反而成了衬托他“大智若愚”、“深藏不露”的传奇注脚。
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人们投来的、混合着好奇、敬佩和一丝丝敬畏的目光。
当然,此刻的萧大少爷,正对着柳如龙那张烫金的、写着“醉仙楼天字一号雅间,申时,不见不散”的帖子,以及帖子背面画着的一个极其抽象、但意图明显的“美人”图案,摸着下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庆功宴…似乎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