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满心感激,对祁同琳千恩万谢。
不管是真,还是假。
祁同琳都无所谓。
经历一番惊心动魄,沙瑞金满心疲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力。
次日,便灰头土脸地飞回京州。
水韶华这些日子,一首以自己的方式,为祁同伟西处奔波,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趟趟往各级部门跑,反映各种问题。
这些年,祁同伟没少给水韶华塞钱,几乎一半的工资给了水韶华。
在祁同伟心里,这是对救命之恩的报答,而且给的钱每一分都清清白白。
水韶华孤身一人,祁同伟给的钱,他一分都没舍得花。
他原本打算,等自己百年之后,再把这些钱留给祁同伟。
如今,祁同伟己去,水韶华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他咬咬牙,自掏腰包,召集了孤鹰岭的十几个老人,这些老人都是祁同伟当年在孤鹰岭时照顾过的。
还有那些曾受祁同伟救助的人,以及祁同伟老家祁家村的老百姓。
众人分批偷偷藏在省委大院附近,紧紧盯着路口。
终于,尾号 001 的车缓缓开过来。
“沙书记的车,确定就是这辆。”
“赶紧拦车!”
一群人如同潮水般,“呼” 地一下围了上去,把车团团围住。
“沙书记,我们要祁同伟的遗体!”
“我们要替祁同伟讨公道。”
呼喊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众人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有的挥舞着手臂,有的跳着脚大喊,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沙瑞金坐在车里,刚想下车,听到这阵仗,又缩了回去,下意识地摸了摸受伤的胳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一时间哑口无言。
“小白,你下车看看。”
“好的,领导!”
秘书小白走下车,趾高气扬道:“你们干嘛呢?这里是省委大院门口,信不信把你们全部抓进去。”
“小伙子,官架子好大啊!”
“我们不信!”
推推搡搡中,有了肢体接触。
秘书小白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无意推了一下水韶华。
水韶华猝不及防,一头磕到路边的花坛上。
“砰” 的一声。
瞬间,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在地上蔓延开来。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双手在地上乱抓,可终究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一命呜呼,驾鹤西去。
众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先是一愣,紧接着顿时不淡定了。
“呼啦啦” 一下全都跪在地上。
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声泪俱下。
“严惩凶手。”
“老人需要一个交代!”
“沙书记的秘书杀人了!”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黄毛郑胜利看到。
他赶紧拿出手机,对着现场一顿猛拍。
拍完后,回到家,迫不及待地传到网上。
当天,这件事儿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上了热搜。
#七旬老人丧生于秘书之手,老百姓要一个公道#
互联网上瞬间炸开了锅,各种评论如潮水般涌来。
【天啊,这秘书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必须严惩,不能让老人就这么白白流血!】
【沙瑞金呢,他得给个说法,这可是在省委大院门口出的事儿!】
【汉东这是怎么了,怎么净出这些事儿,太乱了!】
秘书小白被送进看守所。
沙瑞金深感压力,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事情己经闹得无法收场,无力回天。
无奈之下,只得引咎辞职,黯然离开汉东。
刘省长临危受命,担任代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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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琳心事重重地从红港乘飞机赶来,参加水韶华的葬礼。
一路上,她望着机窗外的云海,思绪万千,满心都是对水韶华的愧疚。
云海茫茫,如同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情,理不清,剪不断。
葬礼结束,众人渐渐散去,空旷的墓地,只剩下她、龙九和龙五。
祁同琳缓缓走到老人坟前,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微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龙九和龙五神色凝重,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
祁同琳双腿一软,缓缓跪在坟前,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水伯,谢谢您,替同伟做的一切。
您为他奔波,为他操的心,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顿了顿,眼中滚落一滴泪,落在地上,“有些事情,如果我早点告诉您,或许您还能长命百岁,都是我的错啊。”
似乎一切尘埃落定。
祁同琳望着水韶华的墓碑,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把祁同伟安葬到水韶华身边。
如果没有水韶华,祁同伟可能早己不在人世。
孤鹰岭也是祁同伟身中三枪,荣立个人一等功的地方。
在她心里,水伯为弟弟付出诸多。
两人在另一个世界相伴,也算是一种慰藉。
她决定不搞厚葬,就来一场简简单单的葬礼。
祁同伟生前经历了太多喧嚣与波折,死后,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
祁同琳把这事儿托付给了程度。
程度接到任务后,那股子认真劲儿就上来了。
他本就对祁同伟有着别样的敬重,这次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陈海身体刚恢复不久,己经重新到反贪局任职,还是反贪局局长。
他也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不仅是帮祁同琳,也是为曾经复杂的过往做一个别样的了结。
到了下葬那天,天空飘起了丝丝冰雨。
没有过多的人,没有奢华的排场,只有程度、陈海和祁同琳静静地见证祁同伟入土为安。
祁同琳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哭着道:“弟,你就安心地陪着水伯吧……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弟。”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
程度静静地站在祁同伟的墓前,神情肃穆。
他缓缓弯下腰,倒了一碗酒。
他深吸一口气,将酒碗举到胸前,凝视着墓碑上祁同伟的名字。
“祁厅长。喝了这碗酒,一路走好。我们来世做兄弟!”
说完,他将碗中的酒缓缓撒在地上。
陈海微微弯腰道:“老学长,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的汉大三杰,就剩下了我。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校友。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