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言的委托,冷思琪的心里“咯噔”一下。
给一只抑郁症的猫画像?这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约稿,更像是一道考题。
她几乎可以肯定,温言在试探她。试探她那天在楼下,究竟是“碰巧猜对”,还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拒绝?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可以避免暴露自己。
但……冷思琪看着手机屏幕上“严重抑郁症”那几个字,心又软了下来。她想到了那只在雨夜里瑟瑟发抖的将军,想到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她无法对一个痛苦的生命坐视不理。
【去吧,老大!拿下这个帅哥医生,以后我们看病就能打折了!】沙发上的将军翻了个身,内心戏十分积极。
冷思琪深吸一口气,回复了温言:【我接受。】
第二天,冷思琪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温言的“初心宠物医院”。
医院内部窗明几净,没有丝毫异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安抚香薰的味道。几个护士正在温柔地照料着住院的宠物,一切都井然有序,让人感到安心。
温言穿着白大褂,从诊室里走出来,看到冷思琪,温和地笑了笑:“你来了。”
他带着冷思琪来到一个独立的VIP病房。隔着玻璃,冷思琪看到了一只美得令人心碎的布偶猫。
它有着天空般湛蓝的眼睛,海豹色重点的毛发如丝绸般顺滑。它本该是活泼的“小仙女”,此刻却只是安静地趴在柔软的猫窝里,眼神空洞,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仿佛一个精致的、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它叫‘雪球’,”温言的声音很轻,“它的主人上个月去世了,子女不愿养它,就送到了我们这里。从那以后,它就一首是这个样子,不吃不喝,全靠我们强行输液维持生命。”
冷思琪的心被揪了一下。她走到玻璃前,蹲下身,轻声呼唤:“雪球?”
那只布偶猫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抬头。
冷思琪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倾听它的心声。
没有将军那种活泼的吐槽,也没有女王那种高傲的鄙夷。她“听”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悲伤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的深处,有一个微弱的、反复呢喃的声音。
【奶奶……】
【奶奶,你为什么不回来……】
【雪球好想你……想念你抱着我,在摇椅上晒太阳……】
【你的毛线团,还滚在床底下……】
原来,它不是抑郁,它只是在思念。思念那个给了它全部温暖和爱的人。
冷思琪睁开眼,眼眶有些发红。她转头对温言说:“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和它单独待一会儿。”
温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为她打开了病房的门。
冷思琪没有带画具进去,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猫窝旁,用一种它能“听”懂的方式,陪着它。她没有说“你要好起来”,也没有说“你要忘了过去”,她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将雪球记忆中那些温暖的画面,用自己的想象力描绘出来。
摇椅、阳光、毛线团,还有一位老人慈祥的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一首毫无反应的布偶猫,竟然缓缓地抬起头,用它那双空洞的蓝色眼睛,看向了冷思-琪。
它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微光。
一个小时后,冷思琪走出了病房。她没有多说,只是找了个角落,支起画架,开始动笔。
温言没有打扰她,只是在不远处,默默地观察着。他看到那个清冷的女孩,在落笔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她的眼神专注而温柔,笔触流畅而充满感情,仿佛她画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承载了无数思念的灵魂。
当冷思琪放下画笔时,温言走了过去。
画纸上,布偶猫“雪球”安静地趴着,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是空洞,而是盛满了温柔的思念和眷恋。它的眼神望向画面的一个角落,仿佛在看着什么重要的人。
而真正让温言瞳孔骤缩的,是画的背景。
那不是病房的白色墙壁,而是一个模糊的、逆着光的背影。
一个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毛线团,身形佝偻的老奶奶的背影。
那个背影,他只在雪球前主人的资料照片上见过一次,但他记得清清楚楚。
冷思琪,她根本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