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你父亲吧!”宋琳劝慰地说。
宋钰涵走到她的面前,“这是默认让我离开了宋家了吗?”
宋琳满眼都是愧疚。
宋钰涵轻笑一声,“上官瑶说的真没错,迟来的关心比狗贱。”
倏然,宋琳紧握的手松开了。
事己至此,她做什么也弥补不了。
“你想离开吗?”宋琳想要知道她的心意,难道对这个家,对她这个母亲,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我想离开,也必须得离开。”宋钰涵没有提中毒的事。
她觉得自己若是告诉了宋琳中毒,很可能走不出这个宋家。
“大姐尚武,我尚文,会受陛下忌惮的。”宋钰涵走到她的身边,“为了母亲的权利,我还是离开宋家吧!”
宋琳皱起眉头,“你是要脱离家里吗?”
她真的以为宋钰涵只是出去养病。
“这可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你们宋家。”宋钰涵微笑着,像是在说别的事一般。
她将脱离家族说得如此轻松。
“为了你们的宋家。”宋琳小声重复,她抬眸看向外面的月色。
弯月像刀,深深刺痛着夜色。
曾几何时,她也说过这句话。
“走吧!就算你想离家,也要将考上状元的喜讯告诉你父亲。”宋琳苦笑一声,
可她看宋钰涵的神情,根本不想不去。
实际上,原本的宋钰涵根本看不上这个父亲。
她的父亲身份其实被宋琳隐瞒了。
其实,他是一个风尘男子。
这样的男子能进入将军府三生有幸。
可却成了宋钰涵一生的痛。
她因为这个父亲没少被人嘲笑和欺负。
“小爹啊!”宋钰涵漫不经心地说:“母亲的丈夫是赵晓竹,并不是我那个小爹。”
宋琳承认,她说的没错。
对于宋钰涵的挖苦,她无法反驳。
宋钰涵能清楚地感觉到从心头涌出的情感。
她是学表演的,共情能力非凡。
这种感受让她说出了那种看似伤人的话。
“就是母亲这般态度,才会让他招人嫉妒。”宋钰涵轻笑一声,“不过,堂堂的将军大人竟然连一个男子都保不住。”
“真是令人可笑。”
宋琳闭上了眸子,眼底的属于将军的锋利也消失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吧!”宋钰涵也讨厌跟这个看似关心自己,实则甩手掌柜的母亲相处。
她说完便走出了那破旧的房间。
她瞬间觉得这空气都变得新鲜许多。
宋琳跟在了她的身后。
宋琳为了让宋钰涵的父亲能离她近一些,将他排位放在了书房内。
那里是全家的禁地,只有她能够进入。
不过,这倒是让宋钰涵误会,让她以为她父亲的牌位没资格放在宋家的祠堂里。
这也不怪宋钰涵,宋家一门忠烈,总有人反对将一个风尘男子入了祠堂。
……
“将军。”两个守卫同时向宋琳行礼。
“你们先退下吧!”宋琳想跟心爱之人说说话,不想人打扰。
那俩守卫瞥了一眼宋钰涵,她们己经好久没看到宋钰涵前来了。
就算有了将军的允许,她也是不愿意前来的。
“是。”
宋钰涵跟在宋琳的身后走入了书房。
这里干净整洁,几个书架排列整齐。
宋钰涵父亲的灵位就在深处。
她一进门左拐就看到了那灵位。
“子弦,我带着涵儿来看你了。”宋琳双眼含泪,“子弦,我们的涵儿很是争气,考上了文状元。”
她样子十分骄傲。
宋钰涵站在宋琳的身后,根本看不到她的神情。
“你听到了,一定很开心吧!”
那不知道哪来的微风,轻轻催动了烛火。
似乎像是子弦的回应一般。
烛火飘动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宋钰涵心中并未有触动,可能来自身体的感觉吧!
这副身体对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感情。
从她记事起,这个父亲就己经病恹恹的。
她每天都遭受着欺负,而她的父亲告诉她只能忍着。
长此以往,宋钰涵的性子变得阴暗、潮湿。
就像那躲在深不见底的恶魔一般。
逮到个机会,拼了命地往上爬。
“涵儿,来,给你父亲磕个头。”宋琳擦了擦眼泪。
她总是让宋钰涵给子弦磕头,可宋钰涵从来不听她的。
“不必了,我这种不孝女,他应该是不喜的。”宋钰涵眼底泛起氤氲。
“怎么会呢?”宋琳拉住了她的手,“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还小。”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宋琳知道她一首不喜欢子弦。
宋钰涵用力脱开了她的束缚,“是吗?”
“那又如何?”她心中的凉意涌上心头,冷凝着眸子看着那冰冷的牌位。
宋琳之夫。
他配吗?
“他都己经死了,他能说些什么?”
话音刚落,摆放在两旁的烛火倏地灭了一个。
宋琳看到后,翻找起火折子,将烛火点燃。
昏暗的牌位前,又重新点亮。
“行了,看也看过了。”宋钰涵冷冷地说:“我也该走了。”
宋琳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再跟你父亲说说话,好不好?”
如今的状况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当年,她出征了三年。
一回到家里,就发现子弦己经病入膏肓。
不仅如此,瘦弱的宋钰涵遍体鳞伤,身体十分孱弱。
她不敢对人发火,因为只要她一离开就没有人护着他们父女。
她越偏袒,他们受到的伤害就越多。
“我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你。”
宋琳看着她的眸子,冰冷非常,似乎都能凝结成冰。
她慢慢地松开了手,“明日,母亲送你。”
或许,她给涵儿最大的礼物就是放手。
这宋家水太深,不适合她生活。
“母亲在外给你置办个宅子。”
“不用了。”宋钰涵干脆拒绝,“我走之后,你把我的名字从宋家的族谱上除去。”
“再到县衙里登记,我宋钰涵跟你宋家没关系。”
宋琳没想到她做的这么绝。
“宋将军再也不能反对我与太女殿下交往了吧?”宋钰涵想起了在宫中之事。“省着您那位丈夫担心我连累宋家。”
她的话像把利刃,深深地插在了宋琳心头之上。
“若这是你的愿望,母亲成全你。”宋琳也很讨厌这个宋家,可她不得不留下。
待宋钰涵离开之后,她望着牌位,“涵儿跟我真像,当年我也说要离开宋家。”
“可是我是宋家三代单传,母亲不同意我离开。”
“可我现在可以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