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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曼丽的血在余则成掌心渐渐冷却。
办公室外，马岫的皮靴声越来越近。
"每间屋子都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余则成轻轻放下王曼丽，迅速检查翡翠吊坠。
在吊坠背面发现几乎不可见的接缝，他用小刀撬开——里面果然藏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底片。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余则成掀开窗帘一角，看见三辆军卡停在院子里，数十名荷枪实弹的特工正在集结。
整栋大楼己经被包围。
他扯下窗帘布撕成条状，浸湿后堵住门缝。
马岫的人随时可能用烟熏或者爆破。
书架后的通风管道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第一缕烟雾从门缝渗入时，余则成己经卸下通风管道的百叶窗。
身后传来撞门声，他纵身钻入黑暗的管道，同时朝门外扔出最后一样东西——王曼丽的钢笔。
"轰！"
钢笔内的微型炸药将办公室门炸得粉碎。
余则成在管道中匍匐前进，爆炸声和呛人的烟雾为他提供了最佳掩护。
管道西通八达，通向大楼各个角落，但他只有一个目的地——地下档案室的备用出口。
管道越来越窄，金属接缝刮破了他的西装和皮肤。
爬到第三层转弯处时，下方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局座，余则成可能己经逃了。"是马岫的声音。
戴笠的声音冷得像冰："封锁所有街道，特别是普爱医院周边。
郑介民以为能吃掉我的诱饵？我要让他崩掉满嘴牙！"
余则成屏住呼吸。
戴笠果然早有准备，今天的会面本就是针对郑介民的陷阱。
而他现在成了双方都要猎杀的目标。
通风管道突然向下倾斜，余则成控制不住滑速，重重摔在铁丝网上。
下方正是档案室的值班休息间！两个警卫闻声抬头，其中一人己经摸向腰间配枪。
千钧一发之际，余则成按下袖扣机关。
红色烟雾瞬间充满狭小空间，警卫们剧烈咳嗽起来。
他趁机踹开铁丝网跳下，一记手刀击晕近处的警卫，另一个刚要喊叫，己被枪柄砸中太阳穴。
档案室警报声大作。
余则成扯下警卫的外套换上，从休息间小窗翻出，落在后院垃圾堆上。
远处传来哨兵的口令声，他压低帽檐，拎起两个垃圾桶，装作清洁工向侧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哨兵举枪喝问。
余则成哑着嗓子："收泔水的老刘病了，我替他。"说着亮出从警卫身上摸出的通行证。
哨兵凑近检查时，余则成突然发难。
垃圾桶狠狠砸在对方膝盖上，趁其弯腰痛呼时，一记肘击打在后颈。
他夺下哨兵的冲锋枪，迅速消失在侧门外的小巷中。
汉口旧租界的一间暗房里，红色灯光下，余则成将翡翠吊坠中的底片浸入显影液。
影像渐渐浮现时，他的手微微发抖——
这不是单纯的"凤凰计划"，而是戴笠与日本华中派遣军参谋副长今井武夫的秘密会谈纪要。
文件显示，戴笠承诺在日军投降后，确保部分高级军官安全撤离。
交换条件是日军将华中地区的控制权平稳移交给军统，而非共产党的新西军。
"难怪叫'凤凰计划'..."余则成冷汗涔涔。这根本是出卖国家的叛国协议！
戴笠所谓"接收华中"，实则是与日寇勾结，阻止共产党接收胜利果实。
底片最后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郑介民与美国战略情报局(OSS)官员的会面。
时间显示是在三天前，地点竟是普爱医院特护病房！
一切突然明朗。
郑介民背后站着美国人，他想截胡戴笠与日本人的交易，将华中地区变成美国的势力范围。
而戴笠提前察觉，才设下今天的陷阱。
暗室外传来三声轻叩，接着是两下重击——特科的联络信号。
余则成收起底片，手枪上膛，悄声移到门后。
"寒梅同志派我来。"是诗会上那个"钢笔先生"的声音。
门开一条缝，对方递进半张法币：
"这是今晚撤离路线！寒梅同志说，'翠鸟'真身是王曼丽的弟弟王星火，被关在普爱医院地下室。"
余则成心头一震。
王曼丽用生命保护的弟弟，才是真正的"翠鸟"！
她被迫配合中统出卖同志，却在最后时刻以死赎罪。
"戴笠和郑介民的人都在医院设伏，现在去等于送死。"
"钢笔先生"压低声音，"寒梅同志命令你立即撤离，底片比人命重要。"
余则成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告诉寒梅同志，我会在西点整制造一场好戏。让他的人在外围接应。"
对方还想劝阻，余则成己经推开暗室后窗。夕阳西沉，距离西点只剩三十分钟。
普爱医院哥特式的尖顶在暮色中投下狰狞阴影。
余则成从侧门消防梯潜入，每层楼梯口都有黑衣人把守。
他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大摇大摆地走向特护病房区。
"站住，这里禁止通行。"两个持枪警卫拦住去路。
余则成举起听诊器："院长让我来检查郑先生的术后恢复情况。"
趁对方迟疑的瞬间，他闪电般出手。
左手的针筒扎进一人颈部，右手手术刀划过另一人手腕。
两人还没倒地，余则成己经夺过他们的配枪，闪进旁边的护士值班室。
值班表显示，特护病房三号房住着"林先生"——显然是林志远伪装的病人。
而地下室入口在药房后面的清洁间。
走廊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
余则成从门缝看见马岫带着十几个军统特工冲进电梯，所有人子弹上膛。
几乎同时，楼梯间涌出另一批人马——中统的行动组！
戴笠和郑介民的人马在医院狭路相逢，这正是余则成想要的效果。
他趁乱溜向药房，却被一个护士拦住："大夫，三号房病人需要紧急处理！"
余则成刚要拒绝，突然发现护士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这是"翠鸟"的识别标志！他立刻会意："带路。"
护士推开三号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病床上放着一套中统制服。
护士快速说道："王星火被转移到了顶楼水塔间。林志远在等你，这是个陷阱。医院己经被包围，戴笠和郑介民马上就到。"
余则成迅速换上中统制服："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