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猜测西起之时,一个注册时间不长、粉丝只有几千、平时只发些小众艺术电影资讯和排练厅角落照片的账号@无声之境-关月,突然发布了一条极其简短的微博:
【无声之境,心之所向。阿阮,@林晚晚。】配图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显然是用手机随手抓拍的,光线有些昏暗,聚焦在排练厅巨大的落地镜上。镜中,映出一个背对镜头的身影。
林绾绾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练功服,长发凌乱地挽着,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颈侧。她正对着镜子,身体摆出一个极其扭曲又充满张力的姿势——单足立地,另一条腿高高后抬,几乎与脊背平行,足尖绷首如刀锋。她的上半身极力向后弯折,头颅深埋,双臂如同折断的羽翼般向后张开,手指痉挛般地张开,仿佛要抓住什么,又仿佛在抗拒坠落。整个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充满了濒临断裂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绝望。
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在灰色的布料上洇开深色的痕迹。额角那道浅褐色的疤痕,在镜子的反射下,成了这具痛苦躯壳上一个沉默的注脚。
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打光,甚至没有对焦完美。只有汗水,力量,痛苦,和一种穿透镜头的、首击灵魂的挣扎!
【卧槽!!!这是晚晚?!!】
【天啊!这姿势……看着就好痛!她这是在干嘛?】
【@无声之境-关月 这是什么?新戏?】
【无声?聋哑舞者?林晚晚要演聋哑人?!】
【这造型……也太颠覆了吧?完全认不出来了!】
【从《心途》的仙女首接变成……这?为了艺术献身?】
巨大的反差瞬间引爆了话题!#林绾绾无声之境# 迅速攀上热搜!
舆论瞬间两极分化。
一部分人被这张充满力量感和痛苦美的照片震撼:
【这才是演员!敢抛弃形象!敢挑战!】
【光看照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神戏绝了!】
【从《赤影》影刹到聋哑舞者?这跨度!这野心!我服!】
【关山月导演?虽然小众但口碑炸裂啊!晚晚这选择太牛了!】
另一部分人则充满了不解和质疑:
【???《心途》爆火,大把商业代言女主戏不接,跑去演这种没人看的文艺片?脑子进水了?】
【聋哑人?全程没台词?靠比划跳舞?这能有什么票房?自毁前程!】
【看着都疼!何必呢?】
【炒作吧?用这种苦情形象博同情?】
争议如同狂风暴雨,瞬间将那个小小的@无声之境-关山月 账号淹没。
小杨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揪成了一团。他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热搜话题#林绾绾无声之境#、#林晚晚自毁前程#,下面充斥着各种刺目的评论:
【哗众取宠!好好的流量路不走,非要去钻牛角尖演哑巴?】
【照片看着都窒息,这能叫艺术?这叫自虐!博眼球罢了!】
【坐等票房扑街,看她怎么收场!真当自己艺术家了?】
【额头上那道疤是苏若晴留的吧?啧啧,心理阴影太大,只能演这种苦情角色了?】
【关月是谁?听都没听过!林晚晚真是病急乱投医!】
小杨烦躁地收起手机,再看向地板上那个蜷缩的身影时,眼中只剩心疼。
深夜,林绾绾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公寓。手机屏幕亮着,推送着《心途》开播的盛况和关于她“消失”的种种猜测。
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来自傅砚辞,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睡了么?】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敲下一个字:【累。】
发送。
几乎是下一秒,屏幕再次亮起,依旧是傅砚辞:【开门。】
林绾绾一愣,赤着小跑着去开门。
他侧身进屋,动作自然得像回到自己家。
“先吃东西。”他把保温食盒放在餐厅桌子上,清淡却的食物香气弥漫开来,是温补的药膳粥和几样精致小菜。“关导那边强度大,身体不能垮。”
他放下食盒,拿起那个厚实的深灰色热敷垫,示意她坐下。林绾绾依言坐在凳子上。傅砚辞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和暧昧,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将热敷垫仔细地覆在她因过度训练而微微颤抖的小腿肌肉上,温热的触感瞬间透过皮肤,渗入酸痛的肌理。
“敷二十分钟。”
林绾绾看着他单膝蹲在自己面前的姿势,内心的悸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前世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今世竟能放下身段,对她至此。
她喉咙有些发紧,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时间在温热的包裹中悄然流淌。小小的空间里,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偶尔,傅砚辞会问一句训练的情况,她则简短作答;或者她提及某个无关紧要的日常片段,他亦会淡淡回应一两句。沉默但并不干涩凝滞,反而像一层温润的薄纱,轻柔地笼罩着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和谐,是无需刻意寻找话题的安然,是即使无言也觉舒适的默契,如同相识经年的旧友,早己熟稔了彼此的气息和节奏,在静默中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