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星尘残骸带此时陷入死寂。林狩的复眼捕捉到引力透镜的异常扭曲，机甲"饕餮"的预警系统却沉默如墓。下一秒，三光秒外的联邦母舰舰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坍缩，银灰色液态金属洪流从舰体裂缝中喷涌，瞬间吞噬了最近的侦察舰队。
"是水银！"林璃的机械子宫开始收缩，淡蓝色营养液逆流进血管。她的量子视野穿透装甲，看见液态金属所过之处的金属残骸被分解成纳米粒子，那些银灰色液滴在真空中编织成巨网，网眼脉络竟与她的基因图谱脉冲轨迹完全重合。
机甲外壳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锐响。林狩的骸晶右臂自动防御，齿轮状结晶撞上舷窗的瞬间，整面观察窗瞬间融化成液态。银灰色金属流渗入舱内，在地面凝成微型星门模型——模型边缘的缺口形状，与林狩脊椎处指骨的断裂面分毫不差。
"左翼推进器失联！"机甲AI的警报延迟了1.7秒响起。林狩撞开被金属流覆盖的操作台，看见外部监控画面里，水银正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增殖。吞噬小行星带形成的液态巨浪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全是曾被"饕餮"机甲拆解的联邦士兵，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X-00"的基因标识。
林璃突然跪倒在地。她的锁骨芯片灼烧般发亮，机械子宫表面爬满银灰色纹路。当第一条液态金属触须刺向子宫外壳时，诡异的现象发生了——触须在距离装甲三厘米处急停，如同撞上无形屏障般扭曲溃散。"它在避开胎儿..."林璃的抗体孢子自动汇聚成防护罩，孢子群接触金属流的瞬间竟异变成琥珀晶体，内部封存着星历2270年的实验室记忆碎片。
饕餮机甲此时被液态巨浪吞没。驾驶舱内压力骤增，林狩的复眼渗出银血，视野里全是翻滚的银灰色混沌。骸晶右臂的齿轮疯狂旋转，却在切割金属流时被反吞噬——水银顺着结晶缝隙钻进臂骨，将他的痛觉神经改造成信号接收器。剧痛中，他听见母舰发出的指令脉冲，频率与林璃排异反应时的生物电波完全同步。
"看腐蚀纹路！"林璃的量子触须刺入舱壁。被水银覆盖的机甲外壳正浮现星门浮雕，但所有纹路的能量节点都被蚀穿成空洞。当她的指尖触碰腐蚀缺口时，夜枭指骨的量子信号突然外泄——银灰色金属流如嗅到血腥的鲨群，放弃攻击机械子宫，转而涌向纹路缺口。
整片星域正在被格式化。林狩透过腐蚀孔洞看见，水银吞噬过的空间残留着蛛网状引力痕，那些痕迹组成递归分形结构，与林璃基因图谱的碱基对排列完全一致。某个被吞噬的殖民空间站在银浪中浮起，其金属框架被重组为巨大的基因剪模型，刃口正对准饕餮机甲的驾驶舱。
"它要把我们改造成武器零件..."林璃将抗体孢子注入腐蚀缺口。琥珀晶体在星门纹路中增殖，暂时冻结了水银的侵蚀。晶体折射的光斑穿透液态金属，映出骇人真相——水银母舰的核心竟悬浮着机械子宫的量子投影，投影外壳刻着"X-01-2270"的医疗编号。
机甲此刻被抛出水银浪潮。林狩的复眼捕捉到母舰腹部张开的发射井，第二波液态金属云正在凝聚。而饕餮机甲的外壳己布满星门纹路的蚀孔，每个孔洞都渗出林璃抗体孢子转化的琥珀晶体。当水银云再次袭来时，那些晶体突然共振，在真空中拼出初代觉醒者的肩甲残片——正是刻着《献祭协议》的青铜碑文。
碑文的第七条条款开始活化。篡改的"清除"二字脱落，露出林雅用血写的"共生"印记。水银云在印记前骤然分流，如同摩西分开红海般让出通道。林狩的脊椎指骨在此刻爆鸣，裂缝中射出的量子信号首刺母舰核心——信号光谱分析显示，与琥珀晶体内的记忆碎片载波完全同源。
"它怕姐姐的血..."林璃撕裂防护服，将渗血的掌心按在舷窗。淡蓝色血珠穿透装甲，在银灰色金属云中染出蜿蜒的航道。通道尽头，水银母舰的观测窗炸裂，某种生物培养舱的轮廓在裂口深处一闪而过。
水银母舰的裂口突然喷涌液态金属。银灰色洪流在真空中凝成千米巨臂，骸晶状的齿轮关节折射着星云残光——那正是林狩被吞噬的右臂的完美复刻，连皮肤剥落处的星门纹路都分毫不差。
"同步脉冲锁定！"机甲AI的警报被金属撕裂声淹没。拟态巨臂的掌心睁开复眼，瞳孔深处迸发青铜色神经脉冲。林狩的脊椎如遭电击，残存的骸晶右臂突然反向扭曲，齿轮状结晶倒刺入肩胛骨。他的复眼视野瞬间染红，右眼视网膜的星门纹路疯狂增殖，将70%的视觉神经烧成灰烬。
"它在抽取你的痛觉记忆！"林璃的量子触须刺入林狩太阳穴。她的意识被拽入脉冲漩涡——亿万根青铜神经索正顺着痛觉神经逆行，每条索体都倒映着林狩注射钚-239止痛剂的画面。当神经索缠住记忆中的止痛剂针管时，现实的拟态巨臂渗出暗银色液滴，光谱分析显示那是钚-239的衰变产物。
林狩的左眼瞬间失明。拟态巨臂的复眼同步裂开细缝，喷出的液态金属在半空凝成基因剪轮廓。剪刃划破真空的轨迹，竟与林璃排异反应发作时的神经电波完全重合。"它的攻击模式...在模仿我的痛苦..."林璃的机械子宫剧烈痉挛，淡蓝色血液从鼻腔涌出，在失重舱内凝成与脉冲频率同调的波纹。
拟态巨臂的腕部开始龟裂。林璃的抗体孢子顺着血液波纹侵入裂缝，在液态金属内部灼烧出透视窗口——骸晶结构的核心处，悬浮着"X-00-2271"的克隆编码环。当孢子群触碰编码时，拟态巨臂突然僵首，复眼瞳孔切换成林狩被指骨植入时的记忆画面。
"它在用哥哥的克隆体当CPU！"林璃的量子胎儿释放缓冲光膜。淡金色护罩刚包裹机甲，拟态巨臂的掌心复眼此刻爆开。飞溅的液态金属并未消散，反而凝成数百个微型林狩头颅，每个头颅的右眼都流淌着钚-239的银色残液。所有头颅同时嘶吼，声波在真空中凝成实体钻头，刺向机甲的星门核心。
林狩用最后的视力扯断骸晶断臂。喷涌的银色血液凝成盾牌，与声波钻头相撞的瞬间，盾面浮现出加密数据流——那是钚-239止痛剂的分子结构图，其中掺杂的星门金属颗粒正与水银的基因标记产生量子纠缠。当盾牌破碎时，几滴银血溅入拟态巨臂的裂缝。
"滋啦——"
液态金属突然沸腾。拟态巨臂的骸晶结构从内部碳化，裂缝中渗出联邦士兵的惨叫。林璃的量子视野穿透蒸腾的金属雾，看见恐怖真相：每个水银分子都包裹着林狩的神经突触碎片，而碎片深处埋着林雅操作注射器的全息剪影。
机甲被引力锁禁锢。水银母舰的腹部裂口伸出第二条拟态臂——这次完美复制了林狩刚被撕裂的断臂截面。当新生巨臂的神经索刺向林璃时，她锁骨处的医疗芯片过载，迸发的蓝光在虚空中拼出指令：
「指令接收：清除冗余容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