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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坡的庆功宴还未散场，林夏就收到了张警官的紧急短信。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沾着米酒的指尖，广场上震天的锣鼓声与远处警车的鸣笛在夜色里交织。当她踩着满地炮仗红屑冲进警局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荧光灯管的电流声扑面而来。
张警官将一摞文件重重拍在桌上，塑料封皮撞出闷响："绿源公司的财务系统被彻底清空，所有涉及非法交易的电子账本不翼而飞。"投影幕布亮起，监控画面里，戴着鸭舌帽的黑影像条滑腻的蛇，贴着档案室墙根蠕动。林夏突然抓住桌沿——那人抬手整理衣领的弧度，和西装男人抢走她手机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更棘手的是。"张警官调出另一张照片，灰烬里半卷焦黑的纸片上，"向阳坡...500万...封口费..."几个字在强光下忽明忽暗。林夏凑近时，仿佛能闻到照片里传来的刺鼻焦味，那味道让她想起赵建国病房里打翻的酒精灯，想起废弃工厂地下室腐烂的霉味。
第二天清晨，露水未散的石板路上，林夏攥着物证袋疾步而行。李叔家木门虚掩着，晨光透过窗棂，在老人擦拭草莓苗的手上投下斑驳光影。当他看到纸片的瞬间，枯树皮般的手指突然蜷缩成拳，瓷盆"当啷"摔在地上，碎瓷片扎进的泥土。
"这是当年他们让我签的土地转让协议金额。"李叔声音发颤，浑浊的眼睛盯着纸片，仿佛透过焦黑的文字看见十年前的自己，"但还有本更厚的账本，记着所有人的罪证。"他压低声音，窗外麻雀突然惊飞，"他们总说'老地方'，我被关在地下室时，听见经理打电话说'放在那棵老槐树下...'"
线索中断的第三天，赵建国在康复训练时突然剧烈咳嗽。林夏递水的手顿住——老人指着自己胸前的枫叶吊坠，喘息着说："西装男口袋里掉出的纸条...有枫叶图案。"这个细节让林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想起绿源公司旧址保安室的枫叶磨砂贴纸，想起保安队长总爱摆弄的枫叶打火机。
深夜的工厂废墟，雾气像浸透毒液的纱帐。林夏和张警官翻墙而入时，警报器诡异地静默着。保安室的密码锁泛着被撬过的金属光泽，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剥落的墙皮下露出半截保险箱。张警官刚要戴上指纹套，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响突然刺破寂静。
三辆黑色SUV呈品字形堵死出口，西装男人摘下墨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打个响指，打手们的电棍滋滋冒电火花，蓝色弧光在林夏脸上明明灭灭。她后背紧贴保险箱，冷汗浸透衬衫，指尖突然触到保险箱边缘凹陷的刻痕——"0715"，李叔被绑架的日期。
密码锁弹开的瞬间，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夏这才想起，她早将行动计划用粉笔写在向阳坡公告栏最下方，又特意用红油漆在"老槐树"三个字上多描了几遍。西装男人脸色骤变，抓起账本就要撕毁，泛黄的票据如枯叶般纷飞，其中一张赫然印着县长秘书的签名。
"住手！"李叔拄着拐杖从警车后冲出，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住账本边缘。当西装男人掏出打火机时，林夏看见老人眼中闪过狼一般的光芒，拐杖横扫而过，火苗撞上潮湿的地面瞬间熄灭。增援的警察冲破铁门，将挣扎的打手们按倒在地，而李叔仍在喃喃自语："十年了...十年了..."
黎明时分，林夏捧着沾满泥土的账本走向警车。朝阳爬上向阳坡的梯田，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村民们清扫街道的声响，夹杂着孩童的笑闹。张警官说后续还有漫长的审讯，但此刻，林夏望着天边渐散的晨雾，突然想起李叔家那盆摔碎的草莓苗——只要根还在，春天总会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