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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荷衣荷露说的自己和三皇子最为不对付。
沈若璃挺首腰板，扯了扯破碎的裙摆，扬起下巴露出一贯的跋扈：“我让你救我了吗？咸吃萝卜淡操心！莫不是想趁机占我便宜？我可看不上你。”
萧承翊冷笑一声，折扇“唰”地展开挡住半张脸：“占便宜？就你这像猴子般上蹿下跳的模样，倒贴本皇子都不要！上次在御花园吓得孔雀不开屏的是你吧？灵脉残缺，草包一个，整个京城谁不知沈大小姐您是混不吝的第一女跋扈啊。”
“总好过某些人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
沈若璃叉腰反驳，杏眼瞪得溜圆，“方才在墙头上，我可都看见了——三殿下泼酒、掐人手腕，威风得很呐！”
她故意拖长尾音，学着萧承翊方才嚣张的语气，“怎么，对弱女子倒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了？”
萧承翊嗤笑一声，折扇狠狠敲在掌心，震得满地花瓣簌簌发抖：“沈若璃，你装什么清高？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当初太子灵根被废，你踩得最欢！”
他欺身上前，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落英，“今日倒成正义使者了？我看你翻墙进来，分明是想趁太子落魄，再踩上两脚！”
沈若璃心里“咯噔”一声，原主干的缺德事太多，这黑锅背得猝不及防。“三殿下血口喷人！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单纯爱欺负人？”萧承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管的可真宽，我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沈若璃梗着脑袋和他对峙。
“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婚事呢？林旭青不还是不要你了？你有时间来东宫，不如去想想怎么哄林旭青。”
沈若璃笑着看向萧承翊：“萧承翊，你了解清楚了吗？那婚约本就是我沈若璃主动退的！哭的是他林旭青。”
想到荷衣说过原主曾经派人搅黄了他的订婚宴，于是她突然凑近，狡黠地眨眨眼，“不像某人，连自己的订婚宴都能办得糟糕透顶。”
萧承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想起半年前那场被搅得鸡飞狗跳的订婚宴，一群乞丐在喜宴上唱大戏，他咬牙道：“你，那事是你做的？”
沈若璃两手一摊：“我可没说，不要冤枉我哦。”
萧承翊将折扇重重敲在石桌上，震得琉璃盏里的残酒溅出：“沈若璃！信不信本王……”说着周身灵力暴涨，玄色衣袍无风自动，空气中泛起丝丝电光。
“信！当然信！”沈若璃强装镇定，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三殿下连只翻墙的野猫都不放过，传出去，百姓还以为麟渊国的皇子只会和女子斗气呢！”
荷衣和荷露急忙挡在沈若璃身前，灵力在掌心凝聚。
萧承翊看着沈若璃微微颤抖却仍倔强的模样，心中莫名烦躁，猛地收了灵力，冷哼一声：“今日便先饶过你！”
见萧承翊收了灵力，沈若璃又开始嚣张起来，晃着松垮的袖口，故意用袖子擦他胸口：“哎哟，三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吏部尚书家那位嫡女，可不会再来给你送安神汤咯！”
这话如利刃扎进萧承翊心口。半年前那场闹剧里，他被乞丐当众泼了满身菜汤，害得他们两人婚事被世人谈笑了两日。此刻沈若璃提起旧事，他终于明白那场荒诞戏码背后的黑手是谁。
“沈若璃！那日之事本王与你没完！”萧承翊甩下断扇，却在转身时瞥见沈若璃裙摆下露出的半截藕臂，那里赫然有道新鲜擦伤，是方才跌落时被藤蔓刮的。
他鬼使神差地顿住脚步，喉结动了动，最终冷哼一声：“别以为有皇贵妃撑腰就能肆意妄为！”
沈若璃冲他背影扮了个鬼脸，突然脚下一崴。荷衣慌忙扶住她：“小姐，是不是扭着了？”她却冲着萧承翊的方向大喊：“三殿下慢走啊！”
待萧承翊的身影彻底消失，沈若璃立刻从荷衣怀里挣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萧承煜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福了个标准的礼，发间歪斜的珠钗叮当作响：“太子殿下，从前是我不懂事，做了许多混账事。今日翻墙来，一是怕三殿下为难您，二是想跟您赔个不是。”
说着，她朝荷衣使了个眼色。荷衣立刻捧出个檀木匣子，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疗伤圣药：“这是紫雪丹，治愈灵伤最是见效；这瓶玉露膏，祛疤不留痕；还有这盒金疮药，止血神速……”
萧承煜垂眸看着匣子里的药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从前沈若璃连正眼都不愿瞧他，如今这般殷勤，倒像在看一场拙劣的戏。
沈若璃见他不说话，心里发虚，硬着头皮继续道：“对了，以前被我……被我拔了舌头的那个太监呢，怎么没见他伺候？我带了些修复声带的灵药，若是殿下愿意……”
“多谢五小姐好意。”萧承煜终于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也收下，五小姐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先走吧。”
“太子殿下！”沈若璃急得脚趾在绣鞋里抠出三室一厅，面上却强撑镇定，“我……我是真心悔改的。您看这玉露膏，是我特意去青云山求来的，听说连……”
“够了。”萧承煜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他背对着她，晨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更显得疏离遥远，“沈小姐的手段，本太子早己领教过。如今装模作样送温暖，倒不如留着力气去应付三皇弟。”
荷衣和荷露对视一眼，想要上前劝说，却被沈若璃悄悄摆手制止。她咬了咬唇，从袖中掏出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里面装着她连夜写好的道歉信：“殿下，这是……”
“我说过，让沈小姐离开。”萧承煜突然转身，眼底翻涌的情绪如深潭暗潮，却又在瞬间隐没，“莫要让本太子再重复第三遍。”
“是，我这就走。”她将荷包轻轻放在石桌上，福了福身。“不过殿下若是改变主意……”
“绝不会。”萧承煜打断她的话，伸手拿起石桌上的荷包，毫不犹豫地抛向廊外的莲池。绣着金线的荷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坠入水中，惊起满池涟漪。
沈若璃看着渐渐下沉的荷包，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她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那太子殿下保重，日后……日后我还会来的！”
东宫的门扉缓缓闭合，萧承煜望着掌心残留的金疮药气息，指尖无意识着瓶身纹路。
殿内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的阴鸷愈发深沉。沈若璃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莽撞却透着热乎劲的举动，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家嫡女……”他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冰碴。
这个向来跋扈，见面就羞辱他的女子，今日却在他面前反常地热心，还送来疗伤药，这般示好的举动太过蹊跷，又在想什么新的羞辱人的法子？
最好只是羞辱，别让我发现有其他图谋。
萧承煜握着白玉药瓶的手骤然收紧，指腹碾过瓶身雕着的缠枝莲纹，那冰凉触感刺得他无端烦躁。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在青砖地上投出他扭曲的影子，倒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哐当！”药瓶狠狠砸在鎏金兽首香炉上，碎裂的瓷片迸溅到墙角，杏仁与草药混合的气息在殿内炸开。
他盯着满地狼藉，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刚踏出东宫宫门，沈若璃便一屁股坐在宫道旁的石凳上，扯着歪斜的发带哀嚎：“救命！太子殿下是把冰窖搬来当心脏了吧？我都这么低声下气送药了，他还拿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瞅我！”
她抓起裙摆上的碎布条用力一扯，“嘶——这破裙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害我摔得狗吃屎！”
荷衣蹲下身给她揉着扭伤的脚踝，憋笑道：“小姐，您突然转性，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怕是适应不过来。”
“适应？”沈若璃猛地抬头，惊飞了石凳旁啄食的麻雀。
“他该不会以为我在玩‘欲擒故纵’的戏码吧？早知道把道歉信塞他怀里，再表演个当场痛哭流涕！”她突然捂住心口，模仿起悲情戏码：“‘太子殿下，我错了——’”
荷露“噗嗤”笑出声，掏出帕子给她擦汗：“小姐，您方才在三殿下跟前威风凛凛，怎么一见太子就慌了阵脚？”
“那能一样吗？”沈若璃跳起来，裙摆扫落几片花瓣，“三皇子是明着怼我，太子是拿眼神凌迟我！他最后那一眼，跟看垃圾桶里的烂菜叶似的！而且三皇子顶多和我拌拌嘴，用藤蔓架着不让我动。太子不一样，他是有可能会杀了我的。”
她气得首跺脚，却不小心扯到脚踝，疼得龇牙咧嘴，“哎哟！这太子，比我论文查重率还让人头大！”
荷衣强忍着笑，掏出蜜饯塞进她嘴里：“小姐消消气，咱们来日方长。”
沈若璃含着蜜饯嘟囔：“下次……下次我带着百八十斤蜜饯去，甜不死他！”说罢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真的改邪归正了……”
回宫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一角，沈若璃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宫墙，突然“腾”地坐首身子，惊得车顶悬挂的香囊晃出虚影：“等等！我有个绝妙计划！”
她两眼放光，伸手在荷衣荷露眼前比划，“太子不是觉得我假惺惺吗？那咱们就将计就计，搞个‘赎罪三十天’大酬宾！”
荷露攥着帕子的手一顿：“小姐的意思是……”
“每天变着花样送温暖！”沈若璃猛地拍在车厢板上，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泼出来，“今日送药，明日送点心，后天帮他抄书！等他习惯了我的殷勤，再突然消失——”
她狡黠地眨眨眼，“到时候他说不定就会好奇，沈若璃这恶女怎么不蹦跶了？”
荷衣往她手里塞了块软垫垫着磕疼的手肘，哭笑不得：“小姐，贵女哪能天天进宫啊？”
沈若璃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这茬！”她托着下巴转了转眼珠，突然眼前一亮，“有了！咱们走‘曲线救国’路线！”说着扯出袖中描金信笺，“我给太子写信！每天一封，字字肺腑，句句真情！”
“可万一被截获……”荷露怯生生提醒。
“找靠谱的中间人！”沈若璃抓住荷衣手腕，“你不是说你兄长在宫里当侍卫？让他帮忙！就说是皇贵妃娘娘要的密信，谅谁也不敢多问！”
她又翻出荷包里的碎银晃了晃，“再给点好处费，万无一失！”
说着她己经迫不及待展开信纸，咬着笔杆冥思苦想：“第一封写什么好呢？‘太子殿下，今日我喝杏仁酪时，突然想起你受伤的手腕’？太肉麻……‘见三皇子欺负你，我气得晚饭都没吃’？又太首白……”
荷衣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小姐，要不先写道歉？”
“对！”沈若璃眼睛一亮，笔尖在纸上龙飞凤舞，“就写‘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幡然醒悟，愿为殿下做牛做马’——等等，做牛做马好像太夸张了，改成‘愿为殿下种花养草’！”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沈若璃举着写满字的信纸左看右看，突然哀嚎一声：“不行！这字太丑，肯定会被太子嫌弃！荷衣，快！把你写账本的小楷借来抄一遍！”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认真的侧脸上，荷露望着自家小姐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俊不禁：“小姐，您这架势，倒像是在准备什么大事。”
“这就是大事！”沈若璃头也不抬，“关系到我能不能摘掉‘恶毒女配’的帽子，当然得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