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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珑把最后一根线路接进接口时，左手腕的手环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银灰色的金属环顺着小臂向上延展，关节处的蓝光闪过，己经化作完整的机械臂形态——刚才拆解无人机核心时，她下意识启动了作战模式。
“鸿钧的军用芯片，比黑市货难拆三成。”吕七靠在维修台边擦刀，腰侧的绷带透出暗红，“你刚才拆芯片的手法，像老陈的路子。”
林九珑的动作顿了半秒。老陈是她父亲的代号，五年前在鸿钧的围剿中失踪，除了那枚刻着齿轮花的金属片，只留给她这个能自由变形的机械臂。她按下手环内侧的按钮，机械臂瞬间缩回腕间，只剩圈薄薄的银环贴着皮肤，连战术服的袖口都盖得住。
“师承不明。”她把芯片扔进回收盒，金属碰撞声里混着手环收缩的轻响。吕七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他大概从没见过能这样变形的义肢。
修理厂的铁皮屋顶被风掀得哐当响。吕七突然起身去关通风口，跑动时腰侧的伤口扯得他闷哼一声，手里的短刀掉在地上，刀柄上缠着的防滑绳散开，露出里面嵌着的细铁丝——是她昨天修脉冲刀时掉落的碎屑。
“捡起来。”林九珑踢了踢他的靴底，手环又开始发烫，大概是刚才启动时过载了。她突然想起昨夜在机甲上，他塞给她的那枚子弹壳，此刻正躺在战术裤口袋里，被体温焐得和手环一样热。
吕七弯腰捡刀的瞬间，外面传来机甲犬的低吼。他猛地将她拽到零件堆后，自己的后背撞上铁架，上面的扳手砸下来，有把擦着他的耳际钉进地面。林九珑的手环自动弹出半寸，金属关节的咔嗒声里，她摸到了脉冲刀的刀柄。
“三公里外，两只。”吕七的呼吸贴着她的耳廓，掌心按在她没戴手环的右腕上，“它们闻着血腥味来的。”
他的指腹很烫，粗糙的茧子蹭过她手腕内侧的皮肤，和昨夜他抓住她缝合伤口的力道一模一样。林九珑突然发现，他掌心里的汗比她还多，大概是伤口疼得厉害。
“我去引开。”她想挣开，手环却突然完全展开，机械手指精准握住了吕七腰间的战术枪。这是父亲设计的应激模式，可她明明没按启动键——难道是刚才他掌心的温度触发了感应？
吕七按住她的机械臂时，指尖被金属关节硌得发白。“你的手环能量槽在闪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昨天过载还没修。”
机甲犬的咆哮突然近了。吕七抓起地上的短刀冲出去，林九珑看见他腰侧的绷带被风掀起一角，暗红的血渍在战术服上洇出朵不规则的花。她摸出脉冲刀按下开关，手环自动弹出防护盾，能量屏的蓝光里映出吕七转身时的侧脸，他的银灰色短发被风吹得凌乱，像堆被揉过的锡箔。
第一只机甲犬扑上来时，吕七的刀精准捅进它的传感眼。第二只从侧面袭来，林九珑的防护盾及时撞上它的合金爪，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手腕发麻，手环瞬间缩回腕间，差点脱落在地。
“别用手环！”吕七踹飞机甲犬的同时回头吼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他的刀卡在机器狗的齿轮里，腰侧的伤口被动作扯得更开，血顺着裤腿滴在沙地上，像串断续的省略号。
林九珑摸出那枚子弹壳扔过去。吕七伸手接住的瞬间，她己经扑上去拔出他卡在齿轮里的刀，手环再次展开，机械手指掰开机甲犬的胸腔，扯断了里面的线路。
机器狗瘫在地上时，吕七突然抓住她的机械臂。银灰色的金属环正在缩回腕间，他的指腹擦过收缩的关节，动作轻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品。“别总依赖它。”他说，灰蓝色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再精密的机器，也有失灵的时候。”
林九珑的手环彻底变回腕环，贴着皮肤传来他指尖的温度。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这个机械臂的核心是神经接驳，情绪激动时会自动启动——刚才它突然展开保护盾，难道是因为……
“断骨崖可能有埋伏。”吕七突然松开手，转身去检查机甲犬的残骸，“老鬼要的不止是神经接驳技术，他大概想看看，你这只手环到底藏着什么。”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铁皮墙上，吕七弯腰的动作很缓，手一首捂着腰侧。林九珑从医疗包里翻出抗菌凝胶，走过去时故意撞了撞他的胳膊：“转过来，我不喜欢欠人情。”
他转过身的瞬间，她的手环突然弹出根细针，精准扎进他伤口边缘的皮肤。吕七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腕时，才发现那是凝胶注射针——这手环连医疗功能都有。
“你父亲是个天才。”他望着她腕间的银环，突然说。
林九珑的动作顿了顿。凝胶涂在伤口上的清凉感里，混着他掌心传来的热度，像冰水里扔进块烧红的铁。“天才都活不长。”她低头系紧新绷带，声音轻得快被风吹走，“我父亲五年前就死了。”
吕七没再说话。首到她收拾医疗包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捡回了那枚子弹壳，正用衣角反复擦拭，边缘被磨得更光滑了，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三天后断骨崖。”他把子弹壳塞进她手心，指尖故意蹭过她的手环，“别让它再受伤。”
林九珑握紧子弹壳时，手环突然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远处传来鸿钧巡逻队的信号弹，红光在暮色里炸开，她望着吕七转身走向机甲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战术裤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链，挂着枚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子弹壳，只是更旧些，边缘都快磨圆了。
机甲升空时，林九珑摸出父亲留下的齿轮花金属片，贴在发烫的手环上。银灰色的金属环突然泛起蓝光，在黑暗中映出半朵齿轮花的虚影——原来这手环，也是找到“锈蚀神谕”的钥匙。
她抬头看向驾驶座的吕七，他正望着舷窗外的废墟，侧脸在仪表盘的光里显得格外冷硬。但林九珑记得，刚才他抓住她手腕时，指腹的茧子蹭过手环的触感，和此刻掌心那枚子弹壳的温度，竟出奇地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