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光球裹挟着祖巫血脉的狂暴气息,在陆伯阳瞳孔里越放越大。
他能清晰闻到空气中臭氧炸裂的焦糊味,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这一击若正面承受,地仙巅峰的修为根本扛不住,连神魂都得被轰成碎片。
“叮——”
识海中突然响起清越铃音,玄铁钓竿的震颤透过布套首抵掌心。
陆伯阳余光瞥见系统光屏浮现在眼前:“检测到因果契合度85%,钓点锁定:幻影蜃螺残壳(归墟暗河深处遗存,可构建蜃楼幻境)。
是否垂钓?“
“钓!”他咬碎舌尖,血腥味窜入鼻腔,神智刹那清明。
右手猛地扯开布套,玄铁钓竿嗡鸣出鞘,钓线如活物般穿透虚空,首往他三天前垂钓时感应到的归墟残壳所在扎去。
同一时刻,赤红光球己到面门三寸。
陆伯阳甚至能看见其中翻涌的血色符文——那是祖巫血脉里封印的战魂在嘶吼。
他喉结滚动,左手死死攥住腰间玉佩,小锦的灵力如暖泉般顺着指尖爬满全身,在体表凝成层淡蓝色水膜。
“轰!”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陆伯阳睁眼时,发现眼前的刑战、黑衣判官、满场修士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们的衣袂静止在半空,连那团赤红光球都凝固成了血色琥珀。
下一秒,整个拍卖大厅的光影开始扭曲。
檀木梁柱化作流动的水纹,烛火拉长成星河般的光带,地面青砖裂开缝隙,从中涌出幽蓝海水——浩瀚幻海的虚影在众人视网膜上重叠,咸涩的潮气裹着远古气息扑面而来。
“蜃楼幻境!”玄铁老翁的声音在识海炸响,“这是幻影蜃螺残壳残留的本命神通,能将现实与虚幻重叠。
现在他们看到的’现实‘,其实是幻境投射!“
陆伯阳的指尖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钓线另一端传来的微弱共鸣——那是残壳核心在回应。
幻境中,刑战的蛇纹仍在血红色中扭曲,但动作比现实慢了半拍;黑衣判官的黑纱无风自动,阴影里的瞳孔收缩成细线;角落里的青衫修士正指着他发抖,可声音像被塞进了水袋,闷得听不清。
“小锦!”他低喝一声,掌心的玉佩泛起涟漪。
淡蓝色小鱼从玉佩里游出,眨眼间化作三尺水幕,顺着地面缝隙渗入幻境底层。
小锦的灵识与他相连,刹那间,整个幻海的结构在他识海展开:十二处暗礁是幻境节点,中央漩涡状的蓝光正是核心所在。
“刑少君好手段啊!”幻境里的刑战突然咧嘴笑,抬手又是一掌拍向陆伯阳——但这一掌穿过了他的胸膛,打在身后的幻海礁石上,炸起漫天水花。
陆伯阳心脏狂跳。
他终于看清了:刑战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还以为在攻击“现实”中的陆伯阳。
那掌看似凶猛,实则全打在了幻影上。
“因果钓网,起!”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钓线上。
玄铁钓竿嗡鸣震颤,钓线如活蛇般窜向西周,在幻境节点间织成半透明的网。
这是他根据《垂钓天道录》残篇改良的术法,能将目标的气机与幻境因果绑定——简单说,他们攻击的每道神通,都会被钓网牵引着,打向因果链上的下一个目标。
“给我碎!”刑战又一道血光斩出。
这道斩击在幻境中化作赤色巨刃,却没像他预想中那样劈向陆伯阳,反而拐了个弯,“噗”地捅进旁边熊妖的左肩。
熊妖嗷呜惨叫,庞大的身躯撞翻了三张桌椅。
它捂着伤口抬头,正好看见血月女子的袖中飞出七枚血色月刃,本是要偷袭陆伯阳,此刻却被钓网牵引,“叮叮当当”全钉在它后背上。
“你敢阴我?!”熊妖暴怒,挥起蒲扇大的爪子拍向血月女子。
血月女子慌忙躲避,袖中又飞出月刃反击——两人在幻境里打成一团,完全忘了最初的目标是陆伯阳。
角落里的青衫修士终于反应过来不对,转身想跑,却被钓网缠住脚踝。
他踉跄着摔倒时,正撞在黑衣判官的雅座栏杆上。
黑衣判官后退半步,黑纱下传来冷嗤:“没用的东西。”
陆伯阳没空理会这些。
他顺着钓线感应到核心位置,玄铁钓竿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他咬着牙拽动钓线,幻境中央的蓝光漩涡剧烈旋转,一枚刻满水纹的玉符被钓出水面——正是“蜃影符”。
“成了!”他指尖按在玉符上,幻境规则瞬间向他倾斜。
原本半透明的钓网变得实质,熊妖和血月女子的攻击开始互相叠加;刑战的祖巫血脉力量在幻境中被稀释,每打出一掌,自己的经脉就被反震得刺痛。
“给我——爆!”陆伯阳大喝一声,捏碎蜃影符。
幻境中央的蓝光漩涡轰然炸裂,幽蓝海水化作千万道光刃,朝着场中众人席卷而去。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刑战被光刃掀飞,撞穿三堵木墙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熊妖庞大的身躯被削去半只耳朵,滚进了装灵酒的大缸;血月女子的月刃全被光刃击碎,头发散乱地遮住脸,连滚带爬往外逃。
陆伯阳扶住桌角才站稳,额角全是冷汗。
他能感觉到玄铁钓竿的灵力几乎被抽空,小锦的灵力也弱得像游丝——这一击透支了他全部底牌。
拍卖大厅里一片狼藉。
烛火全灭,桌椅碎成木片,满地都是血污和灵酒。
陆伯阳抬头,正撞进黑衣判官的视线。
黑纱被幻境余波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眼尾有颗朱砂痣,正微微上挑。
“有趣。”黑衣判官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银铃,“能在巫少君手下全身而退,还反将一军......陆公子,这混沌石,我收了。”他指尖轻弹,陆伯阳手中的混沌石突然消失,“但规矩是规矩,下次再用残次品糊弄人......”他没说完,转身隐入阴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句低笑,“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陆伯阳!”
破碎的木墙后传来刑战的嘶吼。
他跪坐在废墟里,蛇纹几乎要渗出血来,“我刑战以祖巫血誓起誓——三日内,必取你项上人头,抽你的魂,炼你的骨!”他踉跄着被随从扶走,脚印里全是黑血,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下焦痕。
陆伯阳摸出颗回气丹塞进嘴里,喉咙里的腥甜总算压下些。
他看向满地狼藉,又摸了摸怀中仍在震动的混沌珠——这次拍卖,他失去了混沌石,却钓出了更重要的东西:圣人都未必知道的幻影蜃螺残壳,还有黑衣判官的关注。
更重要的是......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玄铁钓竿,竿身隐隐浮现出金色纹路——这是钓竿进化的征兆。
“看来,”他扯了扯嘴角,将钓竿重新裹进布套,“洪荒这潭水,要开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