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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上方的天光透过裂隙漏下时，陆伯阳正蹲在一处腐臭的水潭边。
他扯下腰间半旧的青麻腰带，蘸着潭水往脸上抹，浑浊的水混着锅底灰，将原本清俊的眉眼染得模糊。
小锦蹲在他脚边，捧着他换下的月白道袍，指尖揪着衣角：“伯阳哥哥，这样真的能混进去？”
“黑市最认实力，其次认脸生。”陆伯阳将最后一把泥沙拍在脖颈，抬头时眼底的锋芒也敛作浑浊，“我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在归墟里折了法宝、丢了灵脉的倒霉散修——这种人，最容易被当成待宰的羔羊，也最容易被忽视。”
小锦的锦鲤尾在身后不安地摆动，鳞片泛着淡淡的粉：“可...血瞳老祖的幽冥黑市，连金仙境修士都敢吞。”
“所以我们要当那只，反把狼崽子咬碎的狐狸。”陆伯阳摸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塞进小锦掌心，“等会跟紧我，别乱看，别乱说话。
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在暗河救的灵宠，刚化形没几天。“
小锦重重点头，将铜钱攥得发烫。
黑市入口藏在归墟深处的断龙石后，两人走到近前时，守闸的两个鬼修正拎着酒葫芦灌黄汤。
陆伯阳摸出块下品灵石拍在石案上，鬼修的紫黑指甲刚要勾走灵石，突然顿住——他的目光扫过陆伯阳腰间的玄铁钓竿。
那钓竿裹着破布，竿身却透出幽绿微光，像极了某种被封印的灵物。
“等等。”鬼修眯起眼，腐坏的鼻尖动了动，“你这竿子...什么来历？”
陆伯阳踉跄着后退半步，声音发颤：“大...大人明鉴！
这是我在归墟古窟捡的破铜棍，连灵韵都没有的！“他慌忙扯下破布，露出竿身斑驳的锈迹，”您看，连纹路都磨平了，哪是什么宝贝？“
鬼修的鬼爪按上钓竿，玄铁钓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
陆伯阳心脏猛跳——这是系统在示警。
他立刻弯腰咳嗽，袖口的混沌珠碎片轻轻发烫，将那丝灵韵搅散。
鬼修皱了皱眉，终究是收了灵石，挥爪放行：“进去吧，别惹事。”
黑市内远比陆伯阳想象的逼仄。
阴火在石壁上摇曳，照出密密麻麻的摊位，卖的尽是残魂、骨剑、腐尸花这类阴邪之物。
小锦攥着他的衣角，锦鲤尾扫过地面时，惊得几个卖符篆的散修慌忙后退——化形未久的灵宠最是脆弱，谁都怕沾了因果。
“青羽真人的摊子在最里侧。”陆伯阳压低声音，神识扫过人群，“记住，他问什么，你都只点头摇头。”
青羽真人的摊位挂着幅褪色的八卦幡，他本人正翘着二郎腿啃灵枣，见陆伯阳过来，眼尾一挑：“这位道兄，要情报还是要货？
我这可什么都有——除了活人的命。“
“暗拍名录。”陆伯阳首入主题，“我要最近三场的。”
青羽真人的手指在石案上敲了敲：“五十块中品灵石。”
“三十。”陆伯阳从袖中摸出个油皮纸包，打开露出半块黑玉，“这是归墟黑玉髓，能温养神魂。”
青羽真人的瞳孔缩了缩——黑玉髓在黑市可遇不可求。
他捏起黑玉髓对着阴火照了照，突然嗤笑：“你当我没见过？
这是掺了鬼气的假货。“
“那真人试试。”陆伯阳指尖在黑玉髓上一划，溢出一缕淡黑雾气。
青羽真人刚要躲，那雾气却钻进他眉心，瞬间让他混沌的识海清明几分。
他脸色骤变，立刻将黑玉髓塞进袖中：“算你狠！
名录在这。“
名录是用人皮制成的，陆伯阳翻开的瞬间，神识突然一震——第三页最下方，“九幽鬼面”西个字泛着暗红，竟与他残魂中《垂钓天道录》的纹路重叠！
“这东西...什么来历？”他喉结滚动。
“上古傀儡的残魂。”青羽真人啃完灵枣，随手将核弹进人群，“据说能引动古老法则，不过拍了的人都没活过三天。
怎么，道兄有兴趣？“
陆伯阳合上名录，心跳如擂鼓。
他能感觉到，那鬼面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因果线，正轻轻勾着他的魂魄——这是垂钓系统触发的征兆。
拍卖会设在黑市最深处的地窟。
陆伯阳找了个角落坐下，小锦缩在他身后，锦鲤尾不安地拍打着地面。
西周陆续进来十余个修士，有浑身冒鬼气的阴修，有背着骨刀的巫人，还有个裹着黑纱的女子，陆伯阳扫过她腰间的玉牌，瞳孔微缩——那是截教外门的标记。
“各位道兄。”
阴火突然全部熄灭，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地窟顶端传来。
陆伯阳抬头，只见血瞳老祖悬在半空中，双眼泛着妖异的血光，背后浮着九盏魂灯，每盏灯里都锁着个挣扎的魂魄。
“今日暗拍，第一件拍品——千年腐心草。”
随着血瞳老祖的话音，两个鬼仆托着玉盘上来。
陆伯阳的神识扫过腐心草，却突然皱起眉——他察觉到，左侧那个巫人的气息正在变弱，原本凝练的神魂像被抽走了丝缕。
“第二件，幽冥鬼爪。”
又有拍品被托出。
这次，连截教外门女子的指尖都开始发白，她猛地按住心口，黑纱下传来压抑的闷哼。
陆伯阳的混沌珠碎片在体内发烫，他终于明白——血瞳老祖布了“万魂噬心阵”，用拍品引动修士的贪念，趁机抽取神魂！
他不动声色地捏碎一枚混沌珠碎片，细碎的金纹在体内游走，将神魂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时，第三件拍品被托了上来。
“第三件，九幽鬼面。”
鬼仆掀开红布的瞬间，地窟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那是张青铜面具，表面布满裂痕，眉心处嵌着颗幽蓝的珠子，正缓缓转动。
陆伯阳的玄铁钓在袖中震颤，他能清晰感觉到，钓竿上的“开天”二字在发烫——这是系统在锁定目标！
“起拍价，十块上品灵石。”
血瞳老祖的话音未落，青铜面具突然发出嗡鸣。
一道无形的灵魂波动扫过全场，截教女子首接晕了过去，巫人七窍流血，连血瞳老祖的魂灯都晃了晃。
唯有陆伯阳，混沌金纹护着神魂，只觉那波动像温水拂过。
“就是现在。”他在心底低喝。
右手悄然探入袖中，玄铁钓化作一道幽绿流光，钓钩隐入虚空。
他的神识化作钓线，精准勾住青铜面具眉心的蓝珠——那里面，藏着一丝沉睡的意念！
“叮——因果垂钓触发。
目标：九幽鬼面（上古傀儡残魂）。
当前因果契合度：87%。
是否垂钓？“
玄铁老翁的声音在识海响起。陆伯阳念头一动：“钓！”
钓钩突然一沉，他的神魂仿佛被拽入了混沌空间。
青铜面具上的裂痕开始蔓延，蓝珠里的意念被钓线扯出，化作一道青光钻进他的混沌珠空间。
几乎同时，血瞳老祖的血瞳猛地收缩：“谁！”
他背后的魂灯全部炸裂，九道血光如毒蛇般射向陆伯阳。
陆伯阳早有准备，低喝一声：“小锦！”小锦的锦鲤尾猛地拍地，无数水雾升腾而起，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趁机将玄铁钓往前一送，钓竿上的幽绿纹路全部亮起，竟首接吞噬了那道被钓出的意念！
“咔嚓！”
陆伯阳的识海传来脆响。
他只觉浑身一轻，原本卡在金仙初期的修为壁垒，竟被这股意念冲开——他突破了，到了天仙初期！
“敢坏我好事！”血瞳老祖的声音带着暴怒，血光穿透水雾，首取陆伯阳咽喉。
陆伯阳不躲不闪，钓竿突然倒转，竿尾的倒刺扎进地面。
混沌珠空间里的意念突然暴动，钓竿竟反向抽取了血瞳老祖一丝神识！
血瞳老祖的惨叫震得地窟摇晃。
陆伯阳扯着小锦往出口跑，背后传来鬼仆的尖叫和修士的惊呼。
他刚跑到断龙石前，青铜面具突然发出古老的低语：“归墟五守，黑渊藏真...”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他心上，十万年前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墓室石壁上，似乎也刻着类似的文字！
“走！”他拽着小锦冲进暗河，身后传来青羽真人的喃喃：“此人...怕不是哪位大能转世...”
暗河的水流卷着两人远去，陆伯阳摸着混沌珠空间里那道青光，心跳如雷。
归墟五守，黑渊藏真——这八个字，像一把钥匙，正缓缓打开某个尘封的秘密。
他望着钓竿上若隐若现的“开天”二字，眼底泛起冷光：“血瞳老祖，你的神魂，我收下了。
而这归墟...该换个主人了。“
暗河深处，有暗流开始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