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阴冷潮湿、混杂着腐烂植物气息的风,从那铁门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钻出来,缠绕上她的脚踝,带着一种来自地底深处的寒意。云梦倾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里……是云家绝对的禁忌之地。族规森严,无论嫡庶,擅入者,死!据说百年来,无数不信邪的强者、或是被逼到绝路的云家子弟闯入其中,最终都尸骨无存,连一丝魂魄都没能逃出来。它是云家后山盘踞的阴影,是吞噬生命的魔窟。
身后,似乎隐隐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人声,也许是云清月带着人找来了,也许是巡逻的守卫。那声音像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前方,是吞噬一切的死亡禁地。
身后,是比死亡更难以忍受的羞辱和绝望。
云梦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她看着那扇仿佛通往地狱的腐朽铁门,眼中最后一点属于活人的光彩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死?死在这里,化为禁地的一捧枯骨,也比在外面被所有人踩在脚下、当做笑料苟延残喘要好!
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向那扇沉重的铁门。腐朽的锁链应声而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铁门被她撞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浓郁、更阴冷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她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
“姐姐!不要进去!”云清月带着哭腔的尖叫被猛地隔绝在厚重的铁门之外,连同外面那个让她窒息的世界一起,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光线被扭曲吞噬,只有极其微弱的光从头顶极高处巨大石钟乳的缝隙里艰难地透下来,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投下几道惨淡的光柱,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狰狞的轮廓。空气粘稠冰冷,带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陈年积血的铁锈腥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叶,踩上去软绵湿滑,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仿佛踏在无数亡者的尸骸之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和孤独。
她扶着冰冷的石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挪动,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边缘。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窥视着她,带着冰冷的恶意。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扑出来,将她撕碎,就像传说中那些消失的前辈一样。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芒,在前方不远处的岩壁拐角后,如同鬼火般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吸引力。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某种被绝境逼出的、对未知力量的疯狂渴望,驱使着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点蓝光挪去。转过巨大的岩角,眼前豁然出现一个相对开阔些的洞穴。
洞穴中央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一个人。
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