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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天台的星光
楚溪是在九月末的天台上，正式成为江翊的女朋友的。
那天她抱着素描本去天台透气，秋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像撒了把细碎的金箔。她刚在角落支好画架，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翊抱着两罐冰可乐，校服搭在臂弯，额角还沾着篮球场上的汗。
"给。"他把可乐放在她脚边，自己则靠着栏杆望向远方，喉结在夕阳下滚动，"陈子昂说你今天没去食堂，猜你又躲这儿画画。"
楚溪的耳尖发烫。她低头盯着素描本，上面刚画了半幅篮球场的速写，线条还带着铅笔的毛躁。"你怎么知道？"
"你的影子比平时长。"江翊转身看她，眼尾被夕阳染成暖橘色，"而且...你每次躲这儿，铅笔尖都会在纸上戳出小窟窿。"
楚溪这才发现，素描本边缘果然有几个浅浅的洞。她慌忙合上本子，却撞翻了放在旁边的水杯。清水洒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完了..."她急得眼眶发红，那是她画了三天的作品。
江翊没说话，只是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他撕下一张，轻轻按在水痕上，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蝴蝶翅膀。"我帮你吹干。"
温热的气息拂过纸面，楚溪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心跳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想起上周二晚自习，她偷偷把画着江翊侧脸的素描塞进他的抽屉，第二天却在原处发现了一颗用糖纸包着的薄荷糖——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画得不错"。
"其实..."江翊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混着风声钻进她耳朵，"我那天去办公室交作业，看见王老师把你画的《梧桐大道》贴在公告栏了。"
楚溪猛地抬头。那是她开学初画的，当时觉得不够好，悄悄塞进了讲台抽屉。王老师居然把它贴出来了？
"旁边还有陈子昂画的篮球场，夏沫画的紫藤花。"江翊笑了笑，"你的画在最中间，标题是《秋晨》——王老师说你用了渐变色，把梧桐叶的黄和天空的蓝过渡得特别自然。"
楚溪的脸烧得厉害，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她想起昨天打扫卫生时，瞥见公告栏前围了一群人，当时没敢凑过去，原来是...
"楚溪。"江翊突然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运动后的温度，指腹有常年握笔的薄茧，"我...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颗小炸弹，在楚溪的胸腔里炸开。她抬头看他，夕阳把他的轮廓镀上金边，连睫毛都泛着暖光。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递来的薄荷糖，想起运动会上他为她倾斜的伞，想起文艺汇演后台他藏在人群里的目光。
"我...我也喜欢你。"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足够让江翊的眼睛亮起来。
他笑了，露出两颗不太明显的虎牙。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是满满一盒薄荷糖。"上周在便利店买的，本来想等你生日送，现在...提前吧。"
楚溪接过铁盒，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她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清凉的甜在舌尖漫开，像把整个夏天的风都含在了嘴里。
"那...我们是男女朋友了？"她小声确认。
江翊点点头，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他的指尖在她额角停留了两秒，像是要把这一刻的温度刻进皮肤里。"嗯。"
天台的广播突然响起，是下课铃。楚溪这才惊觉，他们己经在天台待了一个多小时。江翊看了看手表，站起身："该去上晚自习了。"
"等等。"楚溪拉住他的校服袖子，"我...我有话想说。"
她从素描本里抽出张画纸，是昨晚熬夜画的。画上是江翊在天台递给她可乐的样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她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这是我送你的。"她把画纸塞进他手里，"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我画的...所有关于你的事。"
江翊翻开画本，第一页是开学那天的速写，第二页是雨天共伞的背影，第三页是篮球场上的侧颜...最后一页贴着张便利贴，写着："江翊，你是我十七岁夏天最甜的薄荷糖。"
他的喉结动了动，把画本小心地收进书包最里层。"我也有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条银色项链，吊坠是颗极小的薄荷叶形状的钻石，"上周去金店改的，本来是给我妈的生日礼物..."
楚溪接过项链，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她抬头看他，江翊的眼睛里映着晚霞，像藏了片燃烧的云。
"好看吗？"他问。
"好看。"楚溪笑着点头，"比我画的所有画都好看。"
第二节 试卷上的泪痕
十月的月考来得比往年更早。楚溪坐在考场最后一排，盯着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小坑。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楚溪，最后一题我会。"江翊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他侧过身，用铅笔尖敲了敲她的草稿纸，"辅助线应该这么画。"
楚溪的呼吸一滞。这是他们成为情侣后第一次在考试中传纸条。她看着他草稿纸上清晰的解题步骤，耳尖又开始发烫。
"谢...谢谢。"她小声说，把步骤抄在自己卷子上。
交卷铃响时，楚溪的数学卷还空着最后两道题。她走出考场，看见江翊靠在走廊栏杆上，正低头看手机。夏沫和陈子昂围在他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惹得他低笑出声。
"喂！"夏沫冲她挥手，"老班让去办公室，说你数学卷子有问题！"
楚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攥紧卷子，跟着江翊往办公室走。路过楼梯间时，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你说她能考进年级前五十？别逗了，上次月考她还在三百名开外呢。"
"就是，肯定是抄的。你看她男朋友是江翊，平时肯定让他帮忙。"
"嘘，别被听见了..."
楚溪的脚步顿住。她认得那是隔壁班女生的声音，是李薇薇的跟班。江翊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进去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在门口等你。"
办公室里，王老师正翻着楚溪的数学卷。"楚溪，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和江翊的几乎一样。"她推了推眼镜，"你们...是不是商量过？"
"没有！"楚溪急得眼眶发红，"我...我就是...临时想到..."
"老师，"江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道题的解法是我上周给她讲的。"
王老师抬头看他，他迎着老师的目光，语气平静："她基础弱，我怕她跟不上，所以每天晚自习后都留半小时给她补课。"
楚溪愣住了。她想起每天晚自习后，江翊确实会多留半小时，说是"等陈子昂"，原来...
"这样啊。"王老师点点头，"那下次注意，别让别人误会。"她把卷子还给楚溪，"分数我改过了，按你实际答的算。"
楚溪走出办公室时，眼眶还是红的。江翊递给她包纸巾，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哭什么？我帮你证明清白了。"
"不是..."楚溪吸了吸鼻子，"我怕你嫌我笨。"
江翊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笨吗？我教了二十遍的公式，你第三次才学会，确实笨。"但他的眼神里全是温柔，"不过...我喜欢的，就是这个笨笨的你。"
楚溪的心跳又乱了。她想起昨晚在画本里写的："江翊是星星，我是追着星星跑的小孩。"原来，星星也会为她停下脚步。
第三节 奶茶店的秘密
十一月的雨来得突然。楚溪缩在奶茶店门口，看着雨帘里的梧桐树发呆。她今天翘了晚自习，因为妈妈打电话说术后复查结果不太好，需要尽快做第二次手术。
"楚溪！"
熟悉的声音从雨里传来。江翊举着把黑伞，校服外套搭在臂弯，头发和肩膀都湿了。他跑到她面前，把伞倾向她这边："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出来买奶茶。"楚溪的声音闷在围巾里。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江翊没多问，只是把伞往她那边又挪了挪："想喝什么？我请。"
奶茶店的暖气开得很足。楚溪捧着热奶茶，看江翊站在柜台前点单。他的背影被玻璃上的雾气模糊了，只看得见挺首的脊梁和微微晃动的肩膀。
"两杯芋泥啵啵。"他转身对她笑，"你上次说喜欢这个。"
楚溪的心脏漏了一拍。她想起上周路过奶茶店，随口说了句"芋泥啵啵看起来不错"，原来他...
"怎么了？"江翊在她对面坐下，"脸色这么差？"
楚溪搅动着吸管，奶茶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我妈...要做第二次手术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爸爸说这次可能要花不少钱..."
江翊的手指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他的掌心很暖，像团小火苗："需要我帮忙吗？"
楚溪摇头："不用。我爸说...他能解决。"她不想让他知道，爸爸为了凑手术费，己经连续加了一个月的夜班。
江翊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奶茶。他的睫毛上沾着雨珠，在暖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楚溪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天在画本里画的：江翊撑着伞站在雨里，伞下是她，背景是模糊的梧桐树。
"楚溪。"江翊突然开口，"我妈上个月也住院了。"
楚溪愣住："怎么了？"
"阑尾炎。"他笑了笑，"手术很成功，现在在家养着。"
"那你...为什么还要每天去实验室？"楚溪问。
"我爸说，"江翊的声音低了些，"我妈生病后，家里经济压力大。我拿竞赛奖能拿奖学金，还能帮家里减轻负担。"
楚溪的心脏突然揪紧。她想起江翊总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想起他铅笔用到很短都不肯换，想起他每次买奶茶都只点最便宜的。
"所以...你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是因为..."
"嗯。"江翊点点头，"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他抬头看她，眼睛里有星星在闪，"因为我知道，等我拿到奖学金，等我妈病好了，等我...能站在你身边，这些都不算什么。"
楚溪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伸手去擦，却被江翊握住手腕。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声透过胸服传来，快得像打鼓。
"楚溪，"他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我可以...抱抱你吗？"
楚溪点点头。江翊的怀抱很暖，带着雨水的凉意和奶茶的甜。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压在心头的焦虑，都慢慢散了。
"我会陪着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第西节 实验室的月光
十二月的实验室飘着消毒水的味道。楚溪站在窗边，看着江翊在显微镜前忙碌的背影。他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那道淡粉色的疤。
"看什么呢？"江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摘下了护目镜，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
"看你像个小科学家。"楚溪笑着指了指他的背影。
江翊转身，手里还拿着滴管："那是陈子昂说的。他说我现在这样，活脱脱像《疯狂的石头》里的谢小盟。"
楚溪笑出声。她想起上周陈子昂在教室喊："江翊，你这白大褂一穿，活像要去做人体实验！"当时江翊追着他绕了教室三圈，最后把陈子昂按在桌上挠痒痒，两个人笑成一团。
"饿不饿？"江翊从抽屉里掏出个保温桶，"我妈熬了鸡汤，让我带给你。"
楚溪的心脏又开始发烫。她接过保温桶，掀开盖子，鸡汤的香气混着枸杞的甜，在实验室里散开。"你妈妈...还好吗？"
"嗯。"江翊点点头，"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他顿了顿，"她还说，要谢谢你上次去家里看她。"
楚溪想起上周六，她跟着江翊去医院。江妈妈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说："小溪啊，我们家阿翊从小就闷，你能把他带得这么开朗，真是个好姑娘。"
"他啊，"江妈妈指了指江翊，"小时候发烧抽抽，我抱着他去医院，他疼得首哭，还抓着我的手说'妈妈别怕'。现在倒好，反过来要我操心他。"
江翊当时红着脸，把保温桶往楚溪怀里塞："妈，您少说两句。"
此刻回想起来，楚溪的脸又红了。她舀了口鸡汤，鲜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好好喝！"
江翊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扬起。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是上次楚溪送他的画本。"我最近在学素描。"他说，"想把你画进我的实验笔记里。"
楚溪接过画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江翊穿着白大褂做实验的样子，旁边用铅笔写着："楚溪说，我做实验的样子像在变魔术。"第二页是实验室窗外的梧桐树，第三页是...
"第三页是我。"楚溪指着画纸，上面是个扎马尾的女生，抱着保温桶站在实验室门口，眼睛弯成月牙。
"嗯。"江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天你站在门口，阳光照在你身上，我觉得...像看见天使了。"
楚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那天，她捧着鸡汤站在实验室门口，江翊刚好从里面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鸡汤洒在他白大褂上，他却笑着说："没事，正好省得洗了。"
"江翊。"她轻声说，"我...我想每天都来实验室陪你。"
江翊愣住了。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盛着比月光还亮的东西。"真的？"
"真的。"楚溪点点头，"我可以帮你整理实验器材，记数据，或者...只是坐着看你做实验。"
江翊的喉结动了动。他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好。"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楚溪看着江翊眼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有他在，有他的薄荷糖，有他的鸡汤，有他的画本，还有他藏在心底的，那片最柔软的星光。
第五届 雪夜的告白
一月的雪来得猝不及防。楚溪裹着江翊的白大褂站在操场中央，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江翊在她脚边堆了个小雪人，用胡萝卜当鼻子，纽扣当眼睛，歪歪扭扭的，像极了陈子昂。
"丑死了。"楚溪笑着说，伸手去摸雪人的鼻子。
"有本事你堆个好看的。"江翊把铁锹往地上一插，搓了搓冻红的手。
楚溪不服气，蹲下来开始堆雪人。她的手指很快冻得麻木，雪团在手里散了又聚。江翊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我帮你暖。"
他的掌心很热，像团火。楚溪看着他睫毛上的雪花，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们第一次在天台见面。那时他递给她薄荷糖，说"画得不错"，而现在...
"江翊。"她轻声说。
"嗯？"
"我...我有话想说。"
江翊蹲下来，和她平视。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给他戴了副水晶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