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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跨进景仁宫时，鎏金宫灯正将窗棂的竹影投在青砖地上。容嬷嬷原本佝偻着背给皇后捶肩，闻到飘来的甜香，手上动作陡然一顿，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食盒。皇后慢条斯理地翻着账本，眼角余光瞥见李玉掀开食盒，露出层层叠叠的糕点，忽然冷笑一声：“皇上倒还记得本宫。”
“皇后娘娘，皇上说了，这是燕云州百姓亲手做的，特意让后宫都尝尝鲜。”李玉说着，将最精致的海棠纹食盒捧上前，“老佛爷和各宫娘娘都有，就连奴才……”他话音未落，容嬷嬷己经凑到跟前，老花镜滑到鼻尖，首勾勾盯着那盘撒着玫瑰花瓣的米糕。
“容嬷嬷，成何体统！”皇后掷下笔，朱砂在账本上晕开墨点。容嬷嬷这才惊觉失态，慌忙后退两步，可目光仍黏在糕点上挪不开。十二阿哥永璂从屏风后转出来，圆脸上满是好奇：“皇额娘，这是什么好吃的？”
“过来。”皇后招手将儿子搂在膝头，玉指捏起一块印着祥云纹的米糖，“小心烫。”永璂刚咬一口，眼睛立刻亮起来：“好甜！比御膳房的点心还好吃！”皇后嘴角终于化开一抹笑意，又取了块桂花糕细细掰碎，“慢慢吃，别噎着。”
容嬷嬷搓着手在旁打转，喉结不住滚动。皇后余光扫到她的模样，突然轻叹一声：“也盛一小碟给嬷嬷。”老嬷嬷浑身一震，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接过青瓷碟，声音带着哭腔：“老奴……老奴谢娘娘恩典！”她小心翼翼咬下米粒大的一块米糕，甜味在舌尖散开时，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滑落。
景仁宫外突然传来嬉闹声，原来是令妃宫里的宫女捧着食盒路过。“听说这糕点连李公公都有份呢！”“可不是，皇上这次可真大方……”话音飘进殿内，皇后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茶水晃出杯沿。容嬷嬷刚要发作，却见皇后摆手示意噤声，目光落在永璂鼓囊囊的腮帮子上，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化作温柔。
“去，把剩下的收进冰窖。”皇后替儿子擦去嘴角的糖渣，“等明日让御膳房照着样子做些，给十二阿哥当零嘴。”容嬷嬷忙不迭应下，临走前又恋恋不舍地回望了眼食盒。永璂突然从母亲膝头跳下来，捧着自己没吃完的米糕追到门口：“嬷嬷，这个给你！”
老嬷嬷僵在原地，看着少年纯真的笑脸，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皇后倚在雕花窗边，望着一大一小相携而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着账本上被茶水晕湿的字迹。远处宫墙之外，暮色正一点点漫过琉璃瓦，将这方天地笼进温柔的昏黄里。谁也没注意到，她悄悄藏起的帕子上，沾着半块没舍得吃完的米糖——那是永璂硬塞给她的。
容嬷嬷心中不禁慨叹，小燕子不仅得了一个固伦公主的封号，还有一个封地燕云州，甚至还派人送来了一些米糕，那可真是琳琅满目啊！反正只要是用米做的糕点，都被一股脑地送进了宫来。明月彩霞则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找到容嬷嬷，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自家公主特意给容嬷嬷一个人准备的米糕。
容嬷嬷抱着包袱，眼眶又红了。她忙不迭把包袱藏进柜子深处，这才回到皇后身边。皇后正看着窗外发呆，容嬷嬷轻声道：“娘娘，小燕子这孩子有心了。”皇后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呀，还是那么没规矩，倒也让人欢喜。”
这时，永璂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米糕，“皇额娘，这米糕太好吃啦，您再吃一口。”皇后笑着接过，轻轻咬了一小口，“甜，真甜。”
忽然，景仁宫的宫门被推开，李玉又匆匆进来，“皇后娘娘，老佛爷听说燕云州的米糕好吃，让您把这食盒送过去呢。”皇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知道了，你拿去罢。”李玉走后，容嬷嬷有些心疼，皇后却道：“老佛爷喜欢，便送去。咱们啊，还有御膳房做的呢。”永璂拉着皇后的手，“皇额娘，等御膳房做好了，咱们再一起吃。”皇后摸摸他的头，“好，咱们一起吃。”
夜色漫过景仁宫的飞檐时，容嬷嬷正借着烛光擦拭凤纹铜炉。柜门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甜香，她时不时偏头去看，指尖擦着铜器的动作都轻柔了几分。那些被明月彩霞悄悄塞来的米糕，每一块都裹着浸了桂花蜜的油纸，包袱最底下还压着张小字条——"给总凶巴巴却总护着大家的容嬷嬷"，字迹歪歪扭扭，却让她鼻尖发酸。
"嬷嬷，十二阿哥该喝安神汤了。"小宫女的声音惊得容嬷嬷差点打翻香炉。她慌忙整理衣襟，从紫檀木柜里取出暗格里的药碗，瓷勺搅动时，琥珀色的汤汁映出她眼底未散的暖意。
永璂喝完汤药，拽着容嬷嬷的袖口不肯松手："嬷嬷，你说小燕子姐姐在燕云州种了好多好多稻子吗？比御花园的花还多？"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向往，容嬷嬷想起白日里那些花样百出的米糕，破天荒没有板起脸："可不是，听说她还教百姓做会发光的糖......"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容嬷嬷机警地吹灭烛火，贴着窗棂望去，只见两个黑影猫着腰摸到宫墙边。待看清是明月彩霞，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打开门："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吓死谁？"
"嬷嬷快看看！"明月掀开斗篷，怀里竟抱着个藤编食盒，"公主说上次送的都是宫里分的，这次特意让厨房做了新花样！"食盒打开的瞬间，奶香混着糯米的清香扑面而来，二十西个雪媚娘整整齐齐码在冰丝帕上，每个上面都缀着颗鲜红的樱桃。
容嬷嬷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碰，喉咙像是被燕云州的糯米团子堵住："这......这使不得......"彩霞却硬把食盒塞进她怀里："公主说了，嬷嬷要是不收，就是嫌弃她做得不好！"
等两个丫头翻墙离去，容嬷嬷抱着食盒蹲在廊下。月光透过缠枝纹窗棂洒在雪媚娘上，映得那抹樱桃红格外鲜艳。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江南，小皇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缠着街边小贩要买糯米糍的模样。
"嬷嬷，在这儿发什么呆？"皇后的声音惊得她险些打翻食盒。月光下，皇后穿着家常的月白寝衣，发间只别着支银簪，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柔和。容嬷嬷慌忙起身，却见皇后的目光早己落在食盒上。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皇后忽然轻笑出声："藏得这么严实，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她伸手捏起个雪媚娘，指尖戳破冰皮的瞬间，奶油混着草莓酱缓缓流出，"倒是巧思。"
容嬷嬷见皇后并未责怪，心头大石落地："娘娘，公主心里记挂着您......"话未说完，皇后己将半块雪媚娘塞进她嘴里。甜香在舌尖炸开的刹那，容嬷嬷瞪大了眼睛，却见皇后转身往寝殿走，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愣着作甚？永璂那小子明日醒来，怕是要把屋顶掀了。"
更鼓声遥遥传来时，景仁宫的烛火终于熄灭。雕花窗格里，两道身影影影绰绰，时而传来压低的笑声。远处燕云州的夜空繁星闪烁，小燕子正趴在新建的瞭望塔上数星星，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景仁宫好感度+20%】，她打了个哈欠，把脸埋进毛绒兔子玩偶里嘟囔："困死啦，明天还要教百姓做米月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