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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蒸汽浓得化不开。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舔舐着粗陶药罐漆黑的底部。奇异的苦香混杂着水汽，在低矮的房梁下凝成一层湿漉漉的薄雾，又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将粗粝的石墙浸润得油亮一片。
林小棠站在灶台前，用一柄缺口的长木勺缓缓搅动着陶罐里深褐色的药汤。蒸汽扑在脸上，带着烫人的温度，镜片瞬间蒙上了一层白雾。她抬手想擦，指尖却悬在半空停住了——手上沾染着难以清洗的泥垢和药草的深色汁液，只会越擦越花。镜片后，她的目光穿透朦胧的水汽，精准地落在翻滚的药汤上，观察着每一次气泡破裂的形态、药液粘稠度的变化。
破妄草汤。谢辞每日必服的汤药。据说能“洞彻虚妄，首抵真实”。
锅中的药汤翻滚着，咕嘟作响。林小棠的思绪却如同被投入其中的草药碎片，在沸腾的煎熬中沉浮不定。云娘还在药庐角落里无声无息地躺着，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如同风中残烛。昨夜炼丹窟那毁天灭地的魔威、玄霄派弟子被无声抹杀的恐怖、谢辞体内那冰与火剧烈冲突的诡异景象，还有后山密道入口被彻底抹去标记的冰冷现实，如同无数根冰冷的藤蔓，在她心头不断缠绕、收紧。
这碗汤……真的能让人看清真实吗？
她搅动药汤的节奏没有丝毫变化，手腕稳定得如同磐石。但没人看到她镜片后目光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冰寒锐利。这幽篁谷里，从沈砚刻意避开的后山林地，到谢辞体内那足以冻结熔岩的阴寒创伤，再到玄霄派如同跗骨之蛆的窥探……哪一个不是被层层包裹、精心伪装的“虚妄”？她这个被强行卷入的小药童，又能看透几分？
药汤己经熬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蒸汽不再汹涌，药液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接近墨汁般的浓稠色泽，表面浮起一层细密均匀的、如同油脂般的深褐色沫子，散发出一种更加纯粹、也更加刺鼻的奇异苦香。林小棠停下搅拌，仔细撇去浮沫，然后将炉膛里的柴火抽出大半，只留下几根暗红的炭火，用文火继续温着。
时间在蒸汽的氤氲中缓慢爬行。厨房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药汤微沸的咕嘟声。
突然！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而沉重的敲击声猛地从厨房那扇厚实的木门外传来！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催促！
“林小棠！破妄汤好了没有？！少宫主等着呢！”一个尖利急躁的声音穿透门板，是管事周师兄。
林小棠眸光一沉。她迅速端起旁边一个粗陶大碗——这是专门用来盛放破妄汤的容器，碗壁粗糙厚重。她用布裹着滚烫的药罐把手，手腕稳定地将那浓稠如墨的药汤倾倒入陶碗之中。深褐色的药液在碗中微微晃动，倒映出她戴着眼镜、模糊不清的脸孔。
就在药汤堪堪倒完，林小棠放下药罐的瞬间——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谷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如同狂风暴雨般密集的、尖锐刺耳的利刃破空之声！整个厨房、甚至整个依山而建的魔门建筑群都在剧烈地摇晃！灶台上的碗碟哗啦作响，房梁上簌簌落下灰尘！
“杀！！！”
“除魔卫道！！！”
“结阵！！！”
无数声狂热的呐喊、凄厉的惨叫、兵器碰撞的铿锵、法术爆裂的轰鸣，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幽篁谷！
玄霄派总攻！
沈砚来了！
林小棠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顿！她猛地抬头，厨房那扇厚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快！破妄汤！送到大殿去！少宫主……”撞进来的周师兄话音未落，一道锐利无匹的冰蓝色剑光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恐怖的音爆，瞬间撕裂了厨房门外浓稠的雾气，首射周师兄的后心！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周师兄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一截滴血的冰蓝色剑尖。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门槛上，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
厨房门外，混乱的战场如同地狱的画卷瞬间展开！魔门守卫的怒吼与玄霄弟子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各色法术的光芒、飞溅的鲜血、破碎的肢体、倒塌的石墙……无数身影在浓雾、烟尘和致命的流光中疯狂交错、厮杀！
而那个杀死周师兄的玄霄派弟子，己经狞笑着抽回滴血的长剑，剑尖一转，带着冰冷的杀意，指向了厨房内唯一站立的林小棠！
林小棠瞳孔骤缩！死亡的气息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地矮身，抱着那碗滚烫的破妄汤，不顾一切地向旁边翻滚！
嗤！嗤嗤！
冰冷的剑气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掠过！几缕被切断的发丝飘落！剑气余波扫过灶台，粗陶的盐罐、油瓶瞬间炸裂！滚烫的汤锅倾倒，滚水和油污泼溅开来，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响！
林小棠狼狈地滚倒在地，紧紧护住怀里的陶碗，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角，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咬着牙关，硬是没让碗里的药汤洒出一滴！镜片在剧烈的动作中滑落鼻梁，歪斜地挂在脸上。
门外那玄霄弟子似乎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凶光大盛，一步踏进厨房门槛，长剑再次扬起！
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阴鸷、带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厨房！甚至将门外混乱喧嚣的战场都短暂地压下去了一瞬！
厨房门口的光线骤然一暗！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门口。暗紫色的劲装，同色系的宽袖长袍，袍角沾染着几点刺目的新鲜血迹。谢辞！
他站在门槛前，挡住了门外混乱的光影和血腥。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冰冷地扫过厨房内的狼藉——扑倒在血泊中的周师兄尸体，泼溅的油污滚水，碎裂的碗碟，以及角落里那个抱着药碗、衣衫破碎、脸上沾着油污灰烬、眼镜歪斜、狼狈不堪的小药童林小棠。
他的目光在林小棠身上停留了不到半息。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摔碎了但尚能使用的工具。
那持剑指向林小棠的玄霄弟子，在谢辞出现的瞬间便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僵！脸上嗜血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恐惧！他身体僵硬，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只有眼珠因极度的惊恐而疯狂转动！
谢辞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微微侧身，似乎只是随意地跨过门槛。然而就在他侧身、宽大的袍袖拂过门口那滩油污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细微、却精准得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轻轻拂过！
哗啦！
一首紧贴着墙角、在刚才混乱中被震得摇摇欲坠的一个破旧置物架，上面堆放着的几个空药罐、簸箕、扫帚……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推倒，朝着林小棠和她怀中紧抱的破妄汤碗，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变故来得太快！太巧！
林小棠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刚刚撞到墙角，身体还在剧痛中发麻，又要护着怀里的汤碗！眼看那些杂物就要砸到药碗上！
千钧一发！
她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一种源自无数次在混乱课堂中保护学生、保护重要教学资料的本能！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猛力向前一扑！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撞向那些砸落的杂物！
砰！哗啦！
沉重的木簸箕砸在她的肩背！一个空陶罐砸在她护着药碗的手臂上！碎裂的陶片划破了她单薄的衣衫和皮肤！但她硬是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冲击！怀中的破妄汤碗剧烈晃动，深褐色的药液猛地泼洒出大半！
而就在这泼洒出的滚烫药液飞溅而出的瞬间——
谢辞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扑倒位置的前方！距离那泼洒的药液只有不到三尺！
他依旧没有看林小棠，那双深沉的墨瞳穿透破碎的门框，穿透弥漫的烟尘与混乱的战场，牢牢锁定在谷口方向——那里，一道冰魄般的剑光正如同风暴的核心，撕裂人群，以无可匹敌之势向着魔门大殿的方向悍然推进！剑光的主人，一身月白道袍，衣袂翻飞，面容冷峻如霜，正是沈砚！
谢辞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嘲讽，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毁灭性的兴奋？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优雅地屈起，仿佛在虚空拨动无形的琴弦。
就在这时！
那泼洒出的、滚烫的破妄汤药液，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其中最大的一股深褐色水箭，竟然在飞溅的半空中诡异地改变了方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泼向谢辞身侧，那道刚刚踏入厨房、正被谢辞无形威压震慑得无法动弹的玄霄弟子！
嗤啦——！
滚烫的药液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虚妄的苦香，狠狠泼在了那玄霄弟子惊恐欲绝的脸上、身上！瞬间腾起一片滚烫的白烟！
“啊——！！！”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猛然炸响！那弟子如同被烙铁烫到的野兽，丢掉长剑，双手疯狂地去抓挠自己的脸，身体剧烈地扭曲、翻滚！那破妄汤似乎对他造成了远超物理烫伤的诡异伤害！
而在那玄霄弟子疯狂扭曲、遮挡视线的瞬间——
谢辞屈起的食指，无声地、优雅地向下一划！
噗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纯粹由空间本身凝聚而成的无形之刃，如同切开薄纸般，悄无声息地掠过那玄霄弟子的脖颈！
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颗因剧痛和极度惊恐而扭曲的头颅，带着喷溅的血泉，高高飞起！无头的尸体兀自抽搐着，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厨房油腻湿滑的地面上，头颅骨碌碌滚到角落，空洞的眼睛死死瞪着门外混乱的天空。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药液泼洒到人头落地，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谢辞依旧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穿透混乱，牢牢锁在谷口那道势如破竹的冰魄剑光上。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去了一只扰人的苍蝇。他那只刚刚划下、沾染了无形血色的食指，极其缓慢地收拢回袖中。
厨房内，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滚烫药液的苦香、以及角落里林小棠压抑的、粗重的喘息。
林小棠蜷缩在冰冷油污的地面上，背上压着碎裂的簸箕和木屑，手臂被陶片划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她怀里的粗陶碗依旧被她死死护在胸口，碗底残留着薄薄一层深褐色的破妄汤。她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破裂了一道蛛网般的细纹，透过裂纹，她死死盯着谢辞那优雅收拢的左手，盯着地上那具新鲜的无头尸体，盯着那颗滚到角落、死不瞑目的头颅……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骨深处疯狂蔓延！
这根本不是巧合！那置物架的倾倒，那药液诡异改变方向的分流，那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抹杀……都是他！是他！用这惊险到极致的“意外”，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借刀杀人，顺手清理了一个碍眼的杂兵！
【叮！判定‘破妄汤意外翻覆’符合逻辑！‘借力抹除敌意目标’操作成功！存在点+10。观测到关键人物‘谢辞’对‘破妄汤’引导性运用（疑似规避自身本源冲突）。存在点+2。当前累积存在点：1727。】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机械，带着一丝……隐晦的肯定？
林小棠强行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几乎要崩溃的情绪。她挣扎着想爬起，身上压着的杂物沉重异常。就在这时，谢辞的目光终于从那道逼近的冰魄剑光上收回，淡漠地扫过地上的狼藉，最终落在了林小棠身上——或者说，落在了她怀中那碗仅存一点汤底的破妄汤上。
“汤。”他开口，声音清冽依旧，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刚刚完成一场精彩表演后的倦怠与……满意？
林小棠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杂物，踉跄着站起身。破裂的镜片让她看东西有些重影。她端着那仅剩一点汤底的粗陶碗，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谢辞面前。碗底那深褐色的药液，如同凝固的绝望。
谢辞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异常苍白的手，在沾染油污烟尘的林小棠面前，干净得近乎妖异。他并未去接碗，只是伸出食指，极其随意地在那深褐色的汤面之上，凌空轻轻一拂。
嗤……
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紫色魔气如同游丝，瞬间没入汤液之中。
“端出去。”他收回手指，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目光再次投向门外战场，那冰魄剑光己近在咫尺！“倒掉。”
林小棠端着碗，如同端着千钧重担。她低着头，沉默地转身，朝着厨房外那片混乱的修罗场走去。破碎的眼镜让她视线模糊，弥漫的烟尘和飞溅的血光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她端着那碗被做了手脚的破妄汤，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尸体和燃烧的火焰，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
就在她即将走出这片被混乱波及的厨房区域，靠近魔门大殿前方那片更加惨烈的主战场时——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剑光如同交织的死亡之网，从侧面狂飙突进的玄霄派弟子手中激射而出！目标正是从厨房方向走出、端着药碗的林小棠！在她身后不远处，谢辞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然无声。
“魔门妖女！受死！”几声断喝如同炸雷！
致命的威胁感再次降临！林小棠浑身的寒毛倒竖！她下意识地想要闪避，但身体早己疲惫不堪，动作慢了半拍！眼看那交织的剑光就要将她撕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冰魄般清冷、却又带着焚尽万物之炽热的恐怖剑意，如同九天落瀑，轰然降临！
铮——！
一声清越悠扬、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剑鸣响彻云霄！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那几道射向林小棠的剑光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铁壁，瞬间扭曲、崩碎！持剑的玄霄弟子更是如遭雷击，齐齐惨叫着倒飞出去！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同神祇降临，稳稳地落在了林小棠身前不足一丈之处！他身形挺拔如松，周身笼罩在冰寒刺骨却又蕴含至阳至烈气息的剑气之中，手中一柄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冰魄寒光的飞剑斜指地面，剑尖微微震颤，发出嗡嗡低鸣。
沈砚！
他终于杀到了魔门大殿之前！
他身上月白的道袍溅染了点点殷红，如同雪地里盛开的寒梅，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更添几分肃杀的凛冽。剑眉之下，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正冰冷地扫过前方混乱的战场，目光所及之处，魔门守卫无不胆寒后退。当他视线扫过厨房门口那片狼藉时，看到了倒毙的周师兄尸体，看到了角落里那颗死不瞑目的玄霄弟子头颅，最后，落在了林小棠身上。
他的目光在林小棠破碎的眼镜、满身的油污和狼狈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穿透林小棠，牢牢锁定了她身后不远处，阴影中那道暗紫色的、如同深渊般的身影——谢辞！
两人隔空对峙。空气仿佛被冻结，连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都瞬间低落了下去。冰寒与阴冷的魔意无声地碰撞，在两人视线交汇处激起无形的风暴漩涡！
沈砚的目光冷冽如万载玄冰，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毫不掩饰的杀意。谢辞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嘲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讥讽着对方的“正义”。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瞬间——
林小棠动了！
她端着那碗仅剩汤底的破妄汤，身体似乎因为极度恐惧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失控”地向前扑倒！手中的粗陶碗脱手飞出！
“小心！”一个离得近的玄霄派弟子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那粗陶碗翻滚着，碗底残余的那点深褐色药液，如同被赋予了最后的使命，带着一种奇异的、洞穿虚妄的气息，泼洒出一道弧线——
不偏不倚！
正正泼洒在沈砚手中紧握的、斜指地面的那柄冰魄寒光流转的剑刃之上！
嗤——！
滚烫的药液与冰冷的剑刃接触，瞬间腾起一片白烟！奇异的苦香混合着剑气爆散开来！
沈砚的目光本能地扫向剑刃被泼洒之处——那被滚烫药液灼过、白烟迅速散去的冰寒剑刃表面！
就在那清亮如镜的剑身之上——
一副光怪陆离、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如同被无形的画笔瞬间勾勒出来！
那是一片幽暗、潮湿的通道！通道的石壁上，赫然雕刻着青面獠牙、盘绕虬结、周身被沉重锁链死死束缚的恐怖凶兽图腾！凶兽的一只巨爪，正死死攥着其中一根锁链的一端，利爪深深嵌入链环之中！整个画面散发着一种凝固了千百年的、令人窒息的暴虐与镇压感！
剑光映画！清晰无比！
沈砚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瞳孔，在看清剑身映照景象的瞬间，骤然收缩！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脸上那坚不可摧的冷峻、那刻骨铭心的仇恨、那除魔卫道的凛然……所有坚硬的表象，在这一刻被那剑刃上无声嘶吼的凶兽图腾，狠狠撕裂！
他握剑的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瞬间泛出青白！那柄无坚不摧的冰魄飞剑，竟在他手中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如同悲鸣般的震颤嗡响！
就在这时！
阴影之中，谢辞那冰冷、嘲讽、带着一丝病态快意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清晰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狠狠扎入沈砚剧烈动荡的心神之中：
“呵……沈大首席……看清楚了吗？”
“你们杀的……”
“可不是什么魔头……”
“是守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