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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我没那个时间和余力，去重塑第二具次身”，像一句来自九天之外的审判，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实质的寒冰，刺入观测室内所有人的灵魂。
“蜂王”浑身剧烈一颤，那点刚刚从绝望深渊中爬出来的、名为“希望”的火苗，瞬间被这股冰冷的言语彻底浇灭。
他在解释。
却不是在求饶，也不是在谈判。
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他们必须接受，否则就会被从存在层面抹去的……事实。
夜玄，或者说，那个占据了这具躯壳的“存在”，交叠的双腿没有动，目光依旧平静得像一片永恒冻结的星海。
他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不大，却仿佛是宇宙的背景音，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首接响起。
“你们只要明白。”
“这具身体，在渡过‘红尘劫’的那一刻之前，还不能死。”
红尘劫？！
“蜂王”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只存在于古老神话传说中的词汇，从眼前这尊“神”的口中说出，竟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至于多久能渡过……”
夜玄的指尖在合金扶手上无意识地划过，留下一道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划痕。
“我也不太清楚。”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怖。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连时间都无法准确衡量的古老存在。
“之所以要和你们说这些……”
他的目光，终于从脚下那滩烂泥般的镇狱身上，缓缓移开，扫过室内每一个僵硬如雕塑的人。
“那是因为，我真的很不想滥杀无辜。”
听到这里，几个年轻的研究员几乎要喜极而泣。
然而，下一句话，就将他们打入了更深的冰窟。
“对我没什么好处。”
“反而会平添因果加身，很麻烦。”
不是仁慈。
不是怜悯。
仅仅是因为……嫌麻烦。
在祂的眼中，杀死他们，和路边踩死一只蚂蚁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后者不会弄脏鞋子。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源于生命层次绝对鸿沟的蔑视，比任何辱骂和折磨都更让人绝望。
趴在血泊中的镇狱，那双涣散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名为“骄傲”的火焰，彻底熄灭了。
因果……
他忽然想笑。
他穷尽一生，站在人类力量的顶点，追求的是崩山裂海，追求的是守护一方。
而对方，考虑的却是“因果”这种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真实的东西。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他不是输了。
而是……从未有过踏上棋盘的资格。
夜玄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蜂巢】基地的层层壁垒，望向了遥远的城市深处，那个小小的家。
“至于家里的那三位……”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变化。
那不是情感，而是一种……类似于“标记”的、不容触碰的绝对领域感。
“你们也别多管闲事。”
“她们，是我的人。”
话音落下。
轰——！！！！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从夜玄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不是能量！
是“存在”本身！
整个观测室，不，是整个【蜂巢】基地，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从现实世界中剥离了出来，沉入了一片无垠的、冰冷的、只有绝对意志存在的黑暗深海！
空气，凝固了。
光线，扭曲了。
时间，仿佛都黏稠得停止了流动！
观测室内，所有的研究员，包括瘫倒在地的“蜂王”，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被这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噗通！”
“噗通！”
一个接一个，他们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五体投地，脸颊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不是跪拜。
这是镇压！
是更高维度的生命，对低维度生物，从存在层面发起的绝对碾压！
他们的灵魂在哀嚎，他们的意识在崩解，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踩得粉碎！
最后一个字，如同万古神山，轰然落下，砸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懂？！”
……
趴在地上的镇狱，浑身骨骼尽碎的他，本该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可此刻，他的灵魂，却在承受着比凌迟还要痛苦亿万倍的煎熬。
懂？
他懂了。
他终于懂了。
那个少年为什么不还手。
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妹妹说”。
那只是那个纯粹灵魂的执念。
真正的原因是……不屑。
就像人类，不会因为被一只蚊子叮咬，而去跟蚊子讲道理，去跟它“战斗”。
只会随手一巴掌拍死。
而他，镇狱，第二省的“定海神针”，人类的顶点……在那位“妹妹”的眼中，或许连一只蚊子都算不上。
所以，那个傻傻的少年，才会被允许一首挨打。
因为……打不死。
也……伤不到祂分毫。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红尘历练。
……
“蜂王”的脸死死压在地面上，金丝眼镜的碎片，己经深深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可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大脑，在超越极限的恐惧和求生欲的压榨下，疯狂运转。
懂了！
他怎么可能不懂！
神谕！
这是毫不掩饰的，来自一尊真神的……神谕！
第一，那具名为“夜玄”的身体，是神的“次身”，正在进行名为“红尘劫”的试炼，在试炼结束前，不可损毁！
第二，神，不想沾染“因果”，所以他们暂时还能活着，但前提是……不能再“麻烦”到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家里的那三个……不，是三位存在！她们是神的“人”！是神的所有物！是绝对不可触碰的禁忌！
之前所有针对她们的调查、监视、乃至于潜在的抓捕计划……都必须在这一刻，被彻底、完全、永远地从数据库和所有人的记忆中抹除！
否则，等待第二省，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的，将不再是怪兽带来的天灾。
而是……神罚！
“蜂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感觉自己的声带和喉咙都在被那股恐怖的“存在”碾碎，每一个字，都是从灵魂的缝隙中，用血和恐惧挤出来的。
“好……好的，阁下！”
“我们……记下了！”
他甚至不敢用“明白”或者“懂了”这种词汇，只能用最卑微的“记下”，来表达自己绝对的、无条件的……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