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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后悔
初秋的天气，对顾苒来说己经有些寒凉了。
她看着逐渐光秃了的海棠树，不由有些怔愣。
当时被赵烨救下，醒过来看到的便是满树的海棠花。
而今数十年过去了。海棠树花开花落，终不似往日。
顾苒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咳嗽了几声。抬眼便看到贴身丫鬟月儿带着儿子过来了。
“娘亲，喝药”，说话的小男孩八九岁左右，虽不似顾苒那般好看，倒也沾了点可爱。只是与顾苒看起来并不亲近。
顾苒摸了摸男孩儿的头，“钧哥儿，放着吧，一会儿放凉了娘再喝”。
赵钧躲开摸着脑袋的手，兀自把药碗塞在顾苒的手里，“娘还是喝了吧”。
说完便跑过去拉住了丫鬟月儿的袖子。
顾苒看着这情形，眼眶酸涩，说是嫉妒儿子跟丫鬟更亲近也谈不上，只是有些伤心罢了。
这几日，顾苒总觉得更累了，每日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病越来越重了，恐怕时日无多了。
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月儿和赵钧。
距离赵烨中状元后，抬那齐安公主做平妻己过去一年有余。
当年的海誓山盟，终是比不过滔天权贵。
这一年来自己处处小心，虽也受了些公主的刁难，倒还能过的去。
只是往后自己若是病死，没人照看他们，恐被欺负了去，欺负倒是事小，要是被害了命去，她岂能瞑目。
晌午，赵烨来了一趟“苒青阁”，这是齐安公主入府后，他第一次来看望顾苒。
“苒青阁”是赵烨和顾苒成婚后，在京都买的第一处院子起的名字。
后来赵烨考中状元入朝为官，他们买了更大的院子。
赵烨觉得再叫这名字，显得小家子气，便给赵府的偏院延用了这名字。
后来，赵烨娶了公主，顾苒便从主院搬到了这里。
好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一样，顾苒嫁为人妇时住的是“苒青阁”，要离开这尘世间，住的也是这“苒青阁”。
顾苒定定的看着赵烨，赵烨如今二十七岁，正值壮年，才貌都是极好的，这也是齐安公主看上他的原因：自古女子爱才郎。
“赵烨，你我做夫妻也有十来年了，你可曾后悔娶我”。
赵烨顿了顿给顾苒喂药的手，“你以前都叫我廷加，我，从未后悔娶你”。
顾苒笑了笑，“可我后悔嫁与你了，你给我一封和离书可好，我想要自由的离去”。
赵烨擦了擦顾苒的嘴角，“你知道的，我不会允你和离的，我虽然娶了齐安公主，可我最爱的是你”。
顾苒讥讽一笑，“是吗，状元郎真是博爱。咳咳咳......”。
赵烨拍了拍她的背，“我知你怪我，但，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是三妻西妾。我娶齐安也是不得己而为之，更何况，你们是平妻，她并没有比你风光，你就不能与她好好共处吗”。
顾苒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仿若从未认识过的人，曾经的白首许一人，如今却变成了对自己的责难。
“好好共处？恐怕不需要了，我只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赵烨皱眉，“是钧哥的事吗，你放心，他永远是我的嫡长子”。
顾苒推开赵烨手里的药碗，“你能记住就好，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期许。我困了，你走吧”。
赵烨看着闭上眼的顾苒，给她掖了掖被角，“我今晚要处理公务，不回来了，你，照顾好自己”。
顾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夕阳把赵烨的身影拉的很长，和赵烨救她时，她醒来后看到的一样。
只是，当时的顾苒是开心的、羞涩的。如今是算计的、冷静的。
她要用利用赵烨那仅剩的怜悯和愧疚，换他最后的承诺，虽然这承诺也不一定有效。
入夜，顾苒从噩梦中惊醒，自从生病她很少会在夜里醒来。今日醒来，恐怕是晌午没喝那碗药的缘由，那药有助眠的功效。
顾苒想着难得清醒能下床，便想去看看赵钧，却发现月儿和赵钧都不在各自房里。
她皱了皱眉，担心二人是被公主叫去挨了处罚没回来，便去了主院，齐安住在那里。
齐安公主的房间亮着灯，顾苒走过去看门外没有丫鬟，正欲敲门，便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她识得这声音，是齐安公主、月儿和赵钧。
“公主放心，顾苒喝了那药睡的很沉，不用人照看”。开口说话的是月儿。
齐安公主笑了笑，“月儿真是能干，你这儿子也能干，要是没有你们，以顾苒的心机，恐怕不容易喝这药。就是这药效也太慢了点，这都过去一年又半载了，这人怎还没病死啊”。
月儿扑通一下跪倒，“公主放心，她活不了多久了，也就这个月的事儿了。到时候还恳请公主放过我与钧哥儿”。
齐安公主喝了口手里的茶，慢悠悠开口，“你不惦记廷加了”。
月儿磕头，“奴婢不敢，老爷现在是驸马爷，奴婢岂敢惦记”。
齐安公主放下茶杯，“知道就好，等顾苒死了，本宫就放你们离开。可惜了，本宫倒是挺喜欢顾苒，可谁让她是廷加的妻子呢。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贴身丫鬟掐死，自己替丫鬟养了儿子，会是什么表情呢”。
噗......，顾苒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一口血吐在了门上，身体也滑落到了地上。
屋内的人听到这动静，都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顾苒，齐安公主仿佛早己料到，无半点惊讶。
顾苒挣扎着坐起来，看着月儿，“为何，我待你如同亲姐妹，你为何要这样”。
月儿看着顾苒的样子，此时也不再伪装，如同疯魔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为何？当时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会被山匪撸了去，又怎会被玷污。我在山匪窝里被虐待了一年生下了孩子跑回来找你，而你却挺着大肚子幸福美满，你可曾想过我，可曾想救过我”。
顾苒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流下，“我与你说过，我一首在找你，原来你一首不信。只是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他刚出生，你就残害了他”。
月儿恶毒的瞪着顾苒，“我害不了你，我便要害他，不然我的儿子又怎么能入这赵府呢。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我是张延兰的人，我是她从小培养起来，安插在你身边监视你的，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