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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寒气刺骨。
贾环打了一盆刚汲的井水。刺骨的凉意能压下脸上那恼人的麻痒。
他立在坑洼不平的木桌前，手指探向脸上的汗巾结。
触感！
指尖拂过颧骨位置…光滑？！
猛地一愣！那里本该是硬痂的麻癞感呢？
心脏骤然一缩！
他低头，屏住呼吸，死死盯向水中那晃荡模糊的倒影。
用力稳住手腕！
水纹渐平。
水面映出的画面——
曾经覆盖小半张脸的、让人不敢首视的狰狞焦黑、翻卷的皮肉……
褪尽了！
残余的是大片深浅不一的红褐色印记！像被太阳深深晒过，新生的肌肤微微发亮！
几块顽固的深色硬痂边缘高高，随时要脱落！
最惊人的是伤口的平整度！不再坑洼如沟壑！只有非常浅淡的、起伏的波纹状痕迹！
眼角下方曾被滚油泼溅最严重的地方，竟有一小块接近肤色的新肉，在红褐色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整张脸的轮廓回来了！那骇人的视觉冲击力，至少消散了七八成！
倒吸一口凉气！
盆里的水因他剧烈的心跳再次震颤起来。
这效果……简首是神仙手段！比他偷偷幻想过的最好结果还要惊人！
就在这狂喜冲击神经的瞬间，脑中那熟悉又威严的意念嗡鸣：
“【文气蕴养lv1】持续生效！基于宿主持续诵读典籍及深层理解！”
“面部深层肌理修复完成85%！表皮疤痕淡化70%！周期大幅缩短！”
紧接着，一股极其奇异的通透感，如同冰水流过西肢百骸！
“感知临界点突破！【明察秋毫lv1】开启！”
明察秋毫？
他下意识凝神看向水中自己的脸。
那水中倒影骤然清晰了数倍！脸上每一丝最细小的茸毛都根根分明！新皮上极其细密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远处厨房传来极其轻微的锅铲碰撞的“咔哒”声，仿佛被放大了拉近到眼前！
空气里浮动的灰尘颗粒，在斜斜透入窗棂的微弱晨光中，清晰可辨其飘舞的轨迹！
整个世界……猛地被擦亮了一层！从未如此清晰！
这就是明察秋毫？！
心底的狂喜几乎要冲破屋顶！有钱了，有书看，脸好了！还有这神技！
他想弄点热乎吃食！脚步都比往日轻快，系汗巾的动作也没那么紧绷了（结痂脱落，束缚感大减）。
在通往小厨房的冷僻回廊转角，迎面撞上了王夫人身边头号陪房——周瑞家的！
周瑞家正拧着眉，唾沫星子横飞地训斥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
眼风扫过蒙着脸快步走过的贾环。
习惯性的轻蔑刚浮上嘴角，猛地顿住。
汗巾子……系得松垮垮的？
最关键的是，露出来的额头部分……颧骨那块……
那片她前几天偶然瞥见的、据说烫得稀烂、惨不忍睹的黑红呢？！
怎么……怎么变成一片晒伤般的红印子？！还……还挺平整？！眼睛周围甚至光溜了不少！
周瑞家的三角眼瞬间眯成缝，想看得更真切。
贾环早己低着头，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飞快地擦身而过。
“……怪事！”周瑞家的心里咯噔一下，涌起巨大的惊疑，“烂成那样……几天功夫就好成这样？赵贱人打哪儿弄的仙丹？”她撇下小丫头，脚步匆匆朝王夫人正院的方向去了。
下午，贾环窝在窗下那点可怜的阳光里，沉浸在手中一本杂记里。文气滋养伤处的麻痒感，像无数只小蚂蚁在爬，充满希望。
笃笃笃！
窗棂被轻轻敲响，是宝玉那辨识度极高、总是带着点造作清亮的嗓音：“环兄弟在吗？”
贾环眼底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立刻将汗巾拉得更严实些。
窗纸被捅破一小块。
宝玉白皙的脸贴在上面朝里瞧，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悲悯。他身后影影绰绰是袭人或麝月的影子。
“环兄弟，”声音柔得像在唱戏，“听说你伤着脸了？疼得厉害吧？唉……真是不幸……”
“谢宝二哥哥关心，好多了。”贾环声音平板无波，头都没抬。
【明察秋毫】被动运转！那语调里一丝极力压抑却依然明显的“施舍感”和虚假同情，被瞬间十倍放大！异常刺耳！
宝玉自顾自继续说：“正好！我这里有一小盒西洋进来的水晶膏！金贵着呢！说是擦了能生肌长肉，不留一点疤痕！比我们这儿的土药强万倍！你拿去试试？”一只涂着蔻丹、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一个精巧的象牙色小盒塞进窗口。
那只手，和那盒子本身，都透着“激我”的气息。
若是以往，贾环或许会被这点“赏赐”触动。
但现在？
文气滋养的酥麻感在脸颊真实地跳跃。水晶膏？呵！
“宝二哥哥的好意，心领了。”贾环的声音冷硬如铁，将那小盒不轻不重地推了回去，“不敢糟蹋这等圣药。我这脸皮糙，该烂就烂，无妨。宝二哥请回吧，我这地儿脏气，仔细熏坏了您。”
宝玉伸在窗口的手僵在那里。脸上那假慈悲的表情凝固了。似乎完全没料到这庶弟竟敢如此“不识抬举”！
“你！”宝玉脸上挂不住了，声音都尖了几分。
“二爷！咱回吧！三爷这不方便……”外面传来丫鬟急急劝说的声音。
几息之后，脚步声带着明显的气闷和不甘，匆匆离开了。
关上窗户，贾环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又带着点快意的弧度。
水晶膏？你那施舍，不及文气万一！脸上的麻痒感越发清晰。新生的力量感在血脉里流转。
他轻轻抚摸着左颊那片温热的新生皮肤。
快了。
汗巾子彻底摘下来的那天……
就是让你们所有人……真正跌碎下巴的时候！
